有一个年轻人。
“我姓顾,叫顾云来。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科……是你们的局长了!客套话我也不多说,我以前是搞业务的,来这里呢,也是主抓业务。至于行政管理方面,就交给副局长了。副局长呢,怎么没见人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顾云来当然要立立威了,虽然面对的是一群叔叔大爷。
副局长的老婆今天生孩子,请了事假。
老婆生孩子?那算起来,这个副局长年纪也不大了。顾云来可算是看出来,这镇上的领导干部,级别越高越可能是上面派下来的,也就越年轻了。上面可能会想,年轻人有魄力有干净,能把这摊子死水搅和起来。
这初衷当然是好的,可许多人心高气傲不明其意,真把这里当成混日子的了。之前举的例子也有了验证,那副局长就是在镇上成的家。他好像也毫无晋升之念,否则新局长到任,他这个二把手说什么也不该缺席才对的。
顾局长,您看,这外面都准备好了。咱这流程,是不是还得走一走?
“走什么走,不嫌丢人啊?赶紧把那摊子都撤了!”
可那些鼓号队什么的都是外面请来的,这费用方面,是不是走公帐呢?
“我可没让你们搞这些虚的,谁的主意谁就负责任。不然你们均摊也可以,走公帐?以后每一笔的开销,都得问过我才行。你们赶紧去办,办完了再来跟我谈!”顾云来这一来,可就是得罪人了。
镇城建局是个清水衙门,三年局长开缺,好不容易来点公事能捞点油水。顾云来一上来就把路给堵死了,这不是得罪人是什么。
这也是做给刘冲看的,谁叫他刚才阴阳怪气不说好话。
到底是年轻人,没你这么干的。你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应该先稳定关系才是。你上来就把人得罪光了,以后的工作该怎么开展?刘冲却觉得他这样的做法欠妥。
“看来你对官场也挺有研究啊。”
谈不上什么研究,所谓官场也不过是小圈子的人际关系而已。反正你这种做法,我肯定是不看好。
“你又不是公家的监督员,没人要让你看好什么。让我跟他们搞好关系,说白了也就是同流合污呗。我告诉你,城建局可以创收,但不是摊这点小便宜。我是什么样的搞法,你慢慢就会知道了。”顾云来说。
城建局就是官属的工程监督,要赚钱,当然是卡那些建筑公司的油水了。可就跟一个公司一样,业务谈不下来,没活儿干,自然就不要说什么创收了。
所以顾云来要狠抓业务,这也是他的专业。
那帮人回来了,说账已经结清了,是私掏的腰包。这一回可算是亏大了。
“你们错不该妄自揣度新局长的心思,这只是让你们记一个教训。当然大家的艰难我是知道的,以后要同舟共济,合理的收入我是不会过问的。局长开缺三年,没人愿意顶这副烂摊子。上面派我来,你们能猜一猜其中的用意么?大家以后都是自家人,不要搞官样文章,说实心话。”
顾云来是觉得,这些人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脑袋浆糊。各自应该有点东西的,只是条件所限,发挥不出来。
顾云来很实诚,一说实心话,就立刻有人点破了。说是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得罪了上面被打发到这穷乡僻壤的。要么是上面真心想整顿,派了一个有能力的人过来。
看吧,确实有点东西。敢说真话,是因为无所顾忌。已经是咸鱼一条了,再低能低到哪里去呢?
“那你们再说说,我属于哪一类的?”
看您这作派,应该是一心想干大事的。不过我们倒希望您属于第一类,那就皆大欢喜了。总算是有个领头羊,我们城建局在镇政府里也能说得上话了。我们的日子,可能会有所改善。但只停留于此,比混日子多点奔头罢了。如果您想大刀阔斧,那我们是不敢奉陪了。这十里镇,水太深了……
具体怎么个复杂法,他们也不愿意说。顾云来也不问了,就开始安排住处。
顾云来在镇上没有家,就住在集体宿舍里。城建局专门给他开了一个单间,条件不说了,比起以前来,只是能说是艰苦。只有十几平米,住两个人勉勉强强。
顾云来什么都不说,就开始收拾了。
你真打算住在这里,连我也要住在这里?来的时候可没说过是这条件啊!连刘冲都开始嫌弃了。
“你搞私家侦探的,还在乎这个?不是什么样的地方都能一蹲一天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