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尖锐,顾云来提出来的时候,大伯就在一边摇头,说是他连累的自己的儿子。
大伯那一辈的农民,多半是被土地绑了一辈子的。当时是按人头分的土地,婶子走了之后,就没人帮他种了。于是堂哥就留下来帮大伯种地。在大伯那个年代,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娶媳妇生娃,都能从土里刨出来。虽然过得很清苦,但大家都一样。女孩子挑的也是哪家的汉子最勤劳,把土地侍弄得最好。
可大伯哪里想到,社会发展得这么快。现在那几亩地,虽说免了农业税,但也只够吃穿。想要娶媳妇,不好意思,人家有了更好的选择。近一些邻村有盖了新房的,远一些城里小伙子也有许多打着光棍。
谁会去选一个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来,土呵呵的庄稼汉子呢。
早年间,大伯也让堂哥去城里打工。自己在家种地,能保个吃喝就行,该荒着的就荒着了。可单单是那种只出把子力气的活儿,堂哥也干不来。不是他没力气,是他太老实了,总是被人坑。
打工三年,被骗得镚子儿没有,卷铺盖回来种地了。只有土地,是别人偏不走也偷不去。堂哥心里有阴影,所以他对土地转让的事情是一直吃反对的,只不过说不上话。
这你还真得考虑一下,在我们顾巷村土地仍然是许多人活命的本钱,你这么整,怎么样给他们一个保障呢。大伯对顾云来说。
老头儿都提出了,堂哥也随身附和:对呀,我要是学不成木匠,回来还可以种地,至少不会饿死。要是连土地也没了,那我该怎么办?
好话即使解释千遍也不可能成为真理,毕竟顾云来不是那种一呼百应的伟人,他不想再说了。
“叔,就那一亩三分地,一辈子能挣吧出个什么来?我大哥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以为您看在眼里,该是知道的。土地流转是大势所趋,人家会给你的租金的,不比您种地的少。工厂落成了,还能就近多挣一份打工的钱,这事儿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顾一鸣是有机种地的坚决拥护者。
按理说顾云来带他吃了一顿有机蔬菜,这种市场前景他是亲眼见到的。可大伯担心的是,如果这个计划干不成,又要落成一个烂摊子怎么办?还要在相当的一部分土地上建厂,最后草草收尾,那撂荒了几年的地,上面堆积着工业肥料,好几年都侍弄不起来,只能一直荒着。这种事情,大伯的所见所闻,已经不少了。
那些投资人见势不好可以撤,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损失了一部分资金而已,可是却害苦了这些种地的农民。实话说,搞农产品大伯是支持的,一来也能帮上忙,就算是撤了,土地也不至于被糟蹋,收拾一下可以种别的。但是要建工厂,大伯还是有些慌的。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顾一鸣,心里也有些打鼓。
“工厂是一定要建的,只说就近选址,没说一定要在村里。在整个镇子里,有什么大的空地吗?”顾云来说,这事情,是可以跟陆鑫源商量的。
大伯说镇上有一家砖瓦厂,也是半死不活了,可以整体收购过来盖新厂。
这个厂的情况,顾云来比大伯更清楚。以前的国营转私人承包,在农村新建房的时候,回了一波血。那几年挣了不少,可是当城里的地产商开发商将触手伸向乡镇的时候,他们就渐渐不行了。
农村人盖房,在材料上没有太多的挑剔,这种小厂子出的红砖对她们来说是物美价廉的选择。
可是地产商建房都是制式的结构,采用专门的建筑材料,既节约成本又方便快捷。那个厂长也曾经多次改革,希望能够打入城市商品房市场,可终因产量和质量不过关而落败。
他倒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人,只是醒觉的太慢。如果是那几年势头正好的时候开始转型,没准儿就成了。可是那几年红砖的需求量大,他只看了眼前的利益投资扩建厂房,却没有革新设备。
现在,许多新的厂房都已经是闲置的状态了。
顾云来和他打过交道,粗略地谈了一下。这个人怎么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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