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离开了以后, 阮家就安静了下来, 阮国年动了动唇, 神色为难的撇了一眼周秀英, 他不死心,“娘,赵家都已经骂上门了,真的在没可能??”
阮国年故意当着全家的面问, 尤其是几个孩子面前, 他还是有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家娘可以心软一瞬间。
周秀英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以前放在心尖上的大儿子,小的时候, 他在外面被人打了去, 是她教会这孩子,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若是有人欺负了他, 甭管别人碰没碰到, 他就尽管哭, 到最后, 大家肯定会站在弱者的一方。
只是没想到,大儿子将她小时候教会他的心眼,用到了自己身上。
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语气坚定,“没有!”
“还钱吧,老大, 没其他可能了!”
“娘,您这是要逼死我啊!”阮国年的声音有些凄厉,这段时间的事情,就像是一块一块的大石头,压的他早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阮小磊似乎被屋内的气氛给吓了一跳,瞬间嚎啕大哭,哭的上气儿不接下气的,刘爱枝抱着阮小磊,压根都哄不住,阮志刚没法子,只能从刘爱枝手里接过阮小磊。
到底是自己亲儿子,阮志刚学着赵小玲平时的模样,温柔的哄着阮小磊,他低声哀求,“奶奶,不说别的,您就看在小磊的面子上,让小玲回来吧,小磊才一岁多,正是要妈妈的时候,更何况,小玲的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那也是我们老阮家的种啊!”
若是阮志刚也跟着阮国年一块硬着来,周秀英或许还会坚定。
但是阮志刚软着来,还偏偏拿着小磊和赵小玲肚子里面的那个说事,周秀英的心也跟着软了一瞬间。
她看着小磊红彤彤的眼眶,还挂着泪珠,许是没了妈,小磊这段时间脸上脏的跟从灶膛里面刨出来的小孩儿一样,不在是以前那般白白净净的模样。
周秀英闭上眼睛,脑子里面有了一瞬间的思量,在睁开眼睛,便是一片清明,“老三,你看你大哥他们现在还欠多少钱?”
被点名的阮国华并不惊讶,他掐指算了算,“还差三百八十五块!”
周秀英,“让老大写个欠条,便去跟许公安说一声,我们老阮家不追究了。”
阮国华挑了挑眉毛,却并没有反驳,他一脸应承下来,“成,这个没问题。”顿了顿,吩咐着阮志文,“志文,去把你的本子和笔拿出来,让你大伯来写!”
阮国年原本的喜色,在听到真要写借条的时候,脸色一僵,他低声下气,“老三,这欠的钱,大房肯定会还,至于欠条就不必了吧!”
阮国华并未说话,只是看向了坐在首位的周秀英。
周秀英严肃道,“亲兄弟,明算账,如今让写了借条,不在追究小玲和志亮的责任,已经是看在咱们是是家人的份上,这欠条必须写!”
对上周秀英那一双浑浊却不失精明的眼睛,阮国年讪讪的摆手,“借条是应该写的!”
这下,大家都没话说了。
阮志文把本子笔拿来以后,便交给了阮国年,“大伯,您当了一辈子的会计,这欠条肯定是会写吧!”
一直没吭气儿的阮绵绵却突然出声,“大伯,虽然您当了一辈子的会计,但是有几点,我需要补充清楚”
阮国年拿着笔的手,似乎有千斤重,他艰难的抬头,“绵绵,你说!”
这下,丝毫没有了在病房门口那般倚老卖老的态度。
阮绵绵声音很轻,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一惊。
“注明欠款的理由,经过,以及还钱的日期以及如若不还的后果是什么?”阮绵绵顿了顿,“还有最后一点,收款人写奶奶的名字!”
“这份欠条一式三份,今天大伯先签字,等志亮哥和大嫂出狱了以后,还需他们两人同时在按个手印。”
可以说,阮绵绵补充的这几句话,已经把所有的后果都想的清清楚楚的。
这下,阮国年坐不住了,他压抑着怒气,“绵绵,我是你大伯,我们都姓阮,你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阮绵绵垂了垂眼皮子,故意忽视了屋内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在抬头时,便是一片清明和坚持,“正是因为您是我的大伯,所以我们才会同意写欠条这一说法,更何况,这收款人不是三房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奶奶,大伯,您在虚什么呢?”
大伯,您在虚什么呢?
这句话,不止落在了阮国年的耳中,同样的也落在了周秀英和阮国华耳中,他们都不愿意当这个小人,却没想到,最后把绵绵推了出来。
阮国华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没有任何犹豫的把责任给揽过来,“大哥,绵绵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话我顾及着我们是亲兄弟,不好说出口,便让绵绵这个侄女来说!”
周秀英原本是打算开口的,却被阮国华给抢了去。
阮绵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着阮国华高大的身影,却没有再次开口,她知道到了这里,一切的事情,便不需要要她在出头了。
她做的不过是一个引子。
阮绵绵知道,哪怕是到了这一步,她的爸爸和奶奶,都还在对着大房留着一丝余地,没有把路给堵死。
若真的是堵死了,就不可能有这欠条这一说法了。
其实,她先前有些不明白自家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紧要的口,为什么会突然松了,欠条是其次,奶奶真正的目的应该是牢里面的赵小玲和阮志亮。
或许说,是看到小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才改变了主意。
小磊还小,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她奶奶到底是舍不得给小磊添一个有坐过牢的母亲,这将来会跟着小磊一辈子,或许在往远点说,那天政策若是变了,小磊连学都上不了。
只是,这只是绵绵想到的其中一点,另外一点,周秀英却是为了绵绵,或者说家里的每一个人,一个家里面出两个犯人。
这可足够影响到将来绵绵说婆家,志文读书,甚至还有志武当兵。
别看周秀英平时什么都不管,但是心里却门清。
三房的志武明显不是读书的料子,而且他们老阮家出过两个当兵的,一个阮宝根,一个阮国海,似乎他们老阮家跟有一个魔咒一样,每一代都会出一个身体素质优秀的,就仿佛是天生为当兵而生一样。
到了志武身上,便是最好的体现了。
周秀英骨子里面虽然不愿意阮家的儿郎去当兵,但是却不可否认一点,那就是男儿身上的血性和骨子里面的认同。
一如她拦不住宝根和国海去当兵一样。
在阮志武身上,她仍然还拦不住的。
周秀英身为老阮家活的最久的一个遭老太婆子,看的东西自然也足够远,志武将来当不当兵是另说,但是周秀英现在决不允许家里有任何一个人拖了后腿。
若是志武真的是天生当兵的料子,将来被赵小玲和阮志亮两颗老鼠屎给耽搁了,周秀英怕是到了地底下,都没脸见老头子。
不过瞬息的功夫,阮绵绵发呆的时候,周秀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等拿到了那三张欠条的时候,她直接全部收了起来,“等志亮和小玲回来后,他们两人按个手印,一份交给老支书,一份我保管着,剩下一份,则烧给地下的老头子,让老头子知道,他最疼爱的大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做了哪些事情。”
阮绵绵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之前提出来要三份,还有一份,是打算留在三房保管的,若是不同意,给大房她也是无妨的,反正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
谁知道,自家奶奶竟然这般绝,直接打算烧给她死去的爷爷。
这真的是……
姜还是老的辣。
这比三房保管更让阮国年难受的了。
阮国年也不可置信,他不情愿,“娘,这种糟心的事情就没必要和爹说吧!”他担心别前脚烧了去,后脚他爹要是气活过来,半夜来敲他的门可怎么办??
周秀英拍了拍桌子,不给大家任何反对的余地,“就这么定了。”
周秀英这大手一拍,就意味着上次那件偷钱的事情,彻底划上了句号,临出门前,她交待阮国华,“老三,你明儿的记得去许公安那里一趟!”
阮国华嗯了一声,他的门路多,许公安那边他早都打点好了。
这下,大房彻底安心了下来。
轮到大伙都走了以后,刘爱枝这才不装死了,她拍了拍屁股坐了起来,“当家的,你说娘,这是不是在炸我们!”即使他们不还钱,其实到最后,也会阮国华去打招呼的。
无非是,阮志亮和赵小玲多在里面待几天。
他们操心一些罢了。
连刘爱枝都能想到的事情,阮国年会想不到,他一脚踹到了刘爱枝的屁股上,骂骂咧咧,“就你聪明,滚去做饭去!”
自从分家了以后,这一件件的事情,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家里的伙食也跟猪食一样。
三房,周秀英进屋后,这才细细的打量着新建的屋子,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搭起了小半间,和她的屋子打通以后,看起来就格外的敞亮。
她见三房的没人吭气。
就知道三房的人,是在为了她之前的松口,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了。
周秀英把搪瓷缸往桌上一放,“秀兰,志文,志武,我知道你们心里不高兴!”她没点阮绵绵和阮国华,是因为她知道,以这父女两人的聪明,铁定是知道她的用意。
但是志文也没想通,这才是周秀英不解的地方,按理说,三房里面最聪明的那个应该属于志文了才对,别人一个心眼,他恨不得长十个。
周秀英这话一说,阮志文就忍不住了,他蔫着耳朵,有些不服气道,“奶奶,大房是什么人,您还能不了解,为什么要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阮志文不喜大房的每一个人,甚至连阮小磊都讨厌了去。
方秀兰也跟着点了点头,大房偷东西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这次老太太生病,住院这么多天,同样身为儿媳妇,刘爱枝跟不知道一样,老太太生病这段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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