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中人的名声,在江湖上极为臭恶。这就更加导致了,许多江湖中人本能的嫌弃魔道中人。所以,近年来收纳的魔教弟子,多是些军伍中的逃兵,还有些背了官司的杀人犯,每个人的背景底细都不太好,历年下来,魔教弟子,就真有点“魔”的味道了。
话虽如此,不过就以孙骆涯了解到的,他们角鹰山对外界的态度,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的中立态度。他这些年待在角鹰山,角鹰山上的一切,他自认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一旦没事可做,他就会偷偷溜进孙希平的书房,看一些秘密档案,至于孙希平写得日记,他只看了前面几页,就觉着无趣。上面写得多是些自己的老爹跟已故的娘亲告状,说自己如何拿扫帚追着他打了,或是又去山下把一些生活困难想不开要自杀的贫民百姓接到后山禁地来生活了。
还说什么,堂堂一座魔教总坛角鹰山,被自己搞成了一个难民收容所,后山禁地全是些想不开要自杀的穷苦百姓。孙骆涯当时看到的时候就来气,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你孙希平积攒点阴德?
总的来说,在他孙骆涯的认知下,角鹰山杀人取命的事的确没少干,可那都是人家自找的。可同时,他们角鹰山助人为乐的好事干的也不少。
不说角鹰山,光是毒影分坛的弟子,每年救济鄂州城中的百姓,没有万人,都有千人。而且还都是免费看病治病,附带送药的,一颗铜钱子都不收。如果说这样子的事都算是恶事的话,那在孙骆涯看来,那些个正道门派之间,私下里为了一些利益上的冲突,就灭人家满门的事情,就足够他们下十八层地狱了吧?
难怪孙希平总是把“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只不过是坏的程度不一样”这句话挂在嘴边,事实上这句不过二十个字的话,倒是把人世间所有人的品性都给道尽了。
有人说:魔道,即是恶。
也有人说:正道,即是善。
像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谁都可以说,可真正做起来呢,那些个正道中人,难道就真的从不作恶吗?
二十几年前,当孙希平的角鹰山被江湖中人称为“魔山”的时候,料事斎斎主万事通所著《宗师生平录》不知被何人销毁。书中记载,全是江湖中各大有名的宗师级人物生平的事迹,其中有英勇事迹,亦有一些带有负面色彩的事迹记载,自然是连那种八卦趣闻也有,只要是坊间能搜集到的一样也不会少。
在当时,当料事斎的斎主万事通得知此事后,就曾气呼呼的评价说:“好一群披着伪善面皮的狼!”
正人者,不行正事。
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料事斎的斎主喜欢与魔教的教主往来的原因。
他宁愿与世人称之为“恶”的人来往,也不愿与那些披着“伪善”面皮的“善人”来往。
当然,其实孙骆涯想表达的并不是为他们魔教中人洗白。就他所知的,魔教中人有些人的确做过好事,但坏事做的也不少。就比如拿毒影分坛的人来说,他们现在是在无偿的治病救人,可在十几年前,他们也曾用毒毒害过许多正道人士,在当时,他们即便有解药也不会想着去救人。
善恶之事,本就行恶事多过行善事,这是无可厚非的。
恶人行事,不用顾忌太多,得到的利益也多。
善人行事,顾忌太多,还得与人计较,利益还没损失来的多些。
既然如此,谁还愿意行善?
魔教九州一十二坛,不可能每一座坛口都像毒影分坛一样,日行一善,他们之中也有人日行一恶,甚至是百恶的也有。
魔教中人如此,那正道中人呢?
若真说起来,也不过是半斤和八两了。
孙骆涯不愿多想,因为在他看来,魔教中人过得比较真实,而正道弟子就有些虚假了。当然,这也不能以一概全,天清峰的仙子掌门单仙童,给他的感觉就很不错。只不过妾有意,郎无情,他孙骆涯无福消受罢了。
事已至此,如今毒影分坛中人几乎死绝,他一个堂堂魔教的少主,能做的也不过是在万人坑前,为死者双手合十,低声道了句“阿弥陀佛”。
他虽然不是信佛的,不过在有了智禅和尚这一层关系,他可以对佛教多一些善意。
“所以,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在孙骆涯看来,此间已经事了。
可在孙希平看来,此事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就在这时,鄂州城外的上空,响起了一阵轰鸣。
在那片雷云散去的明亮天空中,有一道五彩的烟花应声绽放。
看其样子,确是他们角鹰山的信号弹。
向左向右只是哑巴,却不是聋子,他们反应最为及时,在见到了信号弹的同时,就对他们的教主比划起了手势,大致的意思是说“那边有情况,或许是发现了先前逃窜走的西域妖人”。
孙骆涯见孙希平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停留,转身走向了马车。见他如此,孙骆涯自己也就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的必要,跟在孙希平的身后,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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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距离鄂州城外三百里开外的地方,三名男子,衣衫破烂,浑身伤痕累累,多是“一”字形的伤痕上更是鲜血直流,观其伤口的样式像是被什么锐利的利器所割裂的。
非但如此,这三名男子之中,其中一位男子正一手捂在另一边的手臂断裂处,赤红的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流淌,染红了他的手掌不说,更是流了一地的血液,血腥气嗅鼻可闻。
而在这三位男子的后方,有十数道曼妙的身影,头戴斗笠,脚踏铁靴,身形矫健,速度丝毫不慢于前方那三名男子。非但如此,她们还有意无意的放缓速度,持续保持这种我追你逃的状态。
谁又曾想到,兔子也有当猎人的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