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让暗器脱手之后还能如此纵横盘旋的手法,在场众人中,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但莫斗的性格终究是与这精妙的笠阵功夫难以相协调,于是这手功夫他早在数年前就已经遇到了瓶颈,虽然日夜苦练不辍,但终究是难得寸进。即便是他这样的性子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若不能另辟蹊径的话,恐怕自己此生都难以将这门功夫练至化境。
于是乎,这斗笠除了可以脱手掷出以外,也有另外的用法。
只见莫斗手抓着斗笠的系带,好似抓着一面圆盾一般径直向着裴度冲了过来。
这一下,裴度倒是皱起了眉头。
不为别的,只是他终究是个喜好风雅的世家公子,像莫斗眼下这般的莽撞打法是在是有些粗鄙。
于是裴度再次扬袖一甩,两条极为轻便的衣袖就这么拂在了斗笠的面上。
莫斗的前冲之势停了下来。
这两片衣袖轻飘飘的,看上去一点危害都没有,但带给莫斗的感受就像是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
虽然裴度的两只袖子在之前就已经给莫斗一种如墙如壁一般的感觉了,但现在他自己亲身感受之下,却还是有些震惊。
好小子,且看是你这二十来岁的小子与某家之间谁的功力更甚一筹!
二人的周身之间劲气涌动,就此拼上了内力。
在场的其他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了,毕竟,内力的比拼最是无巧可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了。
不过好在,那凶险的一幕并没有到来。
只听裂帛之声与破裂之音同时响起,却是二人真正接触到一起的物什撑不住了。
在漫天的碎屑当中,莫斗呆立在了原地,想到这顶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友”因为自己逞一时之强而就此破碎,他有些失神地望了望周围。
不知为何,被莫斗双眼扫过的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怪异。
“是晚辈无礼了,前辈……无碍罢?”裴度这把讨厌的声音再一次于莫斗的耳边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慌乱。
莫斗顿了顿,忽然有了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但他终觉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大踏步地从裴度身边走过,拉开关上的大门,连包袱细软都不拿地走了出去。
在走出门的那一刻,莫斗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
但他没有停留,依旧走了下去,知道身影消失在了坊门之外。
屋内的众人也变得沉默了起来,因为这些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出言道贺。
而看似技高一筹的裴度默默闭上了眼睛,随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显然,方才的比试,他也并不是毫发无损的。
“郎君……无碍罢?”终究还是大牛试探性地问道。
“晚辈无碍,”裴度睁开了眼睛,回答道,“有劳诸位前辈费心了。”
“无碍变好。”
“是极是极。”
“正是如此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开始附和了起来。
若是让这位裴家的子弟出了什么闪失,那在场的众人可就真个叫大祸临头了。
毕竟,虽然这些人在江湖上的名头叫的是一个比一个响亮,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众布衣百姓罢了。
“只不过大牛前辈……”裴度忽然对大牛开口道,“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赐教。”
“诶不敢不敢,郎君请说。”大牛立马满脸堆笑地回应道。
“那御铡刀老前辈,当真已经……”裴度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悲痛。
“唉……”提起这位御铡刀,大牛也是长处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想不到老英雄闻名一世,到头来竟折在了这座城里!”
“晚辈去岁还与他老人家相谈甚欢,不想当日一别竟成永别,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了。”裴度终于忍不住低下了头。
“前辈可知,那钓叟为何要害了老前辈的性命?”
“这……鄙人也只听说这烟波钓叟三十年前横空出世,震惊天下英豪,之后便销声匿迹。近来甫一出世打算谋划一件大事。”
“哦?”裴度握紧了拳头,不知是在想着甚么,“可知是何等样的大事?”
“这……鄙人便不知了,只听说与一件包袱有关……”
……
后面发生了何事,李牧云已然听不真切了,因为他此时已然心神俱乱。
包袱么……
李牧云看了看鼾声大作的大夯,心头忽然涌现出了一阵凉意。
这偌大个城中,仿佛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鱼饵,而这些蜂拥而至的武林中人,就像是一条又一条睁着咬食饵料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