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替着莽夫圆场的时候,那裴度却好似没有听见那人这几乎与谩骂无异的刺耳语句,反而径直来到大牛面前,施了一礼道:“家父为晚辈取名为‘度’,又为晚辈冠字曰‘行止’,意在教育晚辈为人处世莫要忘了分寸,失了礼数。前辈若不嫌弃,那便称呼晚辈行止即可。”
“啊……是极是极,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有些不明所以的大牛也只能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
随后,裴度又转身来到适才那满脸不屑的人面前,恭敬地行礼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眨了眨自己的三角眼说道:“某家生平最见不得似你这般装腔作势之徒,胡须都还未见得蓄的有多长,装甚的老成,汝这竖子且听好了,你阿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堂堂‘铁笠’莫斗是也!”
“莫斗么……”裴度似是在品鉴诗文一般将这人的名字念了一遍,“倒是有些名实不相符啊。”
甚么——莫斗原本想大骂一句,可惜眼下根本没有这个闲暇让他说出来。
因为莫斗猛然间只觉一阵劲风扑面,急切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背上的斗笠忽然就翻在了他的身前。莫斗抓过斗笠向前一兜,竟已极为迅捷之速将打向他的物什尽数收在了斗笠当中。可等他拿过斗笠来定睛一看,却是有些愣住了。
只见被他收在斗笠当中的,居然是些未曾穿线系绳的铜钱。
“你要作甚?!”莫斗有些不明所以。
“晚辈忽然有些乏了,不知这些钱财可否令前辈将客房让与晚辈?”
“好胆!”莫斗怒极反笑,只见他那拿着斗笠的手将腕一翻,斗笠中尽数兜着的铜钱全都反向朝着裴度疾冲而去,势大力沉,可比方才裴度的所发的猛烈多了。
直面这一猛烈攻势的裴度好像满不在乎一样将手一甩。这回众人看清了,只见他的袖口之中忽的就飞出了一根线。
那是一根极为常见的,被用作穿引铜钱的线。
不知是错觉还是甚么,只见这根线在众人的眼里显得极为缓慢。可就是这么一根线,居然精准无比地穿过了一枚又一枚铜钱。
这些铜钱虽然是向着裴度的方向打去的,但总体上还是分散而出的,而裴度甩出的线在众人眼中明明是呈直线而出的,可居然像是有了灵性一般在空中硬生生扭转过来,迅速将这空中散得乱七八糟的铜钱全都穿在了一起。
裴度手一挥,这一串铜钱就这么涌入了他的袖子当中。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倒像是莫斗主动将这一串前送入裴度的袖子里一样。
这是甚么暗器手法?
莫斗表面上虽然没甚么变化,但心中早已大为震惊。这一回,莫斗显然是感受到了压力。
如果他在之前看见了裴度将钱袋将给小乙的手法,肯定不会如此鲁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由于裴度将钱袋掷给小乙之时是背对着众人,再加之他的出手极快,所有人都没有看见——更不用说是离得远远的,坐在角落里的莫斗了。
但莫斗并未放弃,只见他抬手一掷,手中的斗笠登时飞向了裴度面门!
既然莫斗在江湖上被称为“铁笠”,那么便说明他的本事可能全在这一顶斗笠上。
面对这飞来的斗笠,裴度不敢怠慢。只见他双手一震,两只袖子蓦然间伸长了数尺,在这呼呼作响的斗笠即将撞向裴度面门的那一瞬间将其堪堪拦下。
“甚么!”终于,莫斗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本,这裴度便穿着与众人格格不入,颇有魏晋古风的宽袍大袖,而现在,这两只袖子就在莫斗的眼中组成了一道看似松散无比实则密不通风的铜墙铁壁。
“……”身在客舍中的李牧云陷入了沉默,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