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160，趁虚

或多或少的有几角一元。但陈白羽身上却一毛都没有，只能去问在辣椒地里除草的阿妈。

    其实也奇怪的。

    本地人不吃辣椒，却年年都会在收割稻谷后种一批来卖。

    阿妈也没有要求陈白羽帮忙除草，只问她要钱干什么？

    陈白羽怕阿妈不让她去虚上，所以就骗她说要买学习用品。阿妈给了她两元。阿妈对她的学习一向大方。

    陈白羽和几个小伙伴一起走路到镇上，因为不是虚日，所以冷冷清清的。陈白羽和几个小伙伴在镇上转了一圈，一人拿出一元合在一起买东西分了一起吃。

    一瓶汽水，四个小伙伴一起轮流着喝，一人喝一口。那时候的她们好像也没有想过喝多和少的问题。

    喝了汽水，吃了方便包。

    是的。

    她们还买了一包方便面，不用泡，就这样你捏一块，我捏一块，蹦蹦脆。调料包收了起来，等下次放牛的时候用来煮泥鳅或者小鱼。

    即使是回忆，陈白羽也能感受到那时候的快乐和满足。

    等她们回来的时候，阿妈知道她和小伙伴们去镇上，也不像其他小伙伴的妈妈那样骂人。阿妈只说：你这么不跟我说去虚？我应该多给你两元的。

    这就是她的阿妈，小伙伴眼中最好的阿妈。

    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阿妈还是跟她说了，骗人不对。明明就是去镇上，却说要买学习用品，这不对的。

    阿妈为此还跑去学校找老师，问应该怎么罚她？

    老师说，罚抄书吧。

    然后陈白羽就被罚抄书了。

    阿妈翻着她的书本找，看到太长的，舍不得让她抄，太短的又觉得没有什么用。

    于是，陈白羽抄的是‘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抄了十遍，她叫饿，阿妈又给她煮了一个鸡蛋。

    即使已经过了一辈子，陈白羽仍然记得当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撒娇的摸着肚子说，饿了，想要吃煮鸡蛋。

    阿妈笑呵呵的摸着她的肚子说，今晚给小五煮了一个，明天就给哥哥姐姐煮？

    但是，阿妈去世前在医院的时候和她聊天却说，当时的陈白羽骗了一个煮鸡蛋。明明就答应了第二天不吃，只给哥哥姐姐煮，但她却偷偷的往锅里多放了一个。

    陈白羽表示冤枉，记忆里的她绝对没有偷偷多放，肯定是阿妈不忍心让她看着哥哥姐姐吃而偷放的。

    实际上，她也是一直在这么认为的。

    但阿妈坚决不承认。

    那时候阿妈已经瘫痪的床，只有脖子以上有知觉，能动，她坚决的否认这件事。还煞有介事的说，‘我怎么可能偏心？每人一天一个。’

    陈白羽笑着和阿妈说，‘因为阿妈最爱我。’

    虽然是小事，但不管是陈白羽还是阿妈都记得清清楚楚。至于那个多出来的鸡蛋，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在旁边听着她们互相推脱的阿爸最清楚。

    想到当时阿妈很难过的说，以后不能给小五煮鸡蛋了。

    陈白羽眼眶瞬间酸涩难忍，眼泪有些控制不住。

    “小五？”陈杏子推了推陈白羽，怎么了？不是说趁虚么？怎么突然就红了眼眶？

    陈白羽眨巴一下有些酸涩的眼眶，“啊？”

    “好像有沙子入眼了。”陈白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眼睛。

    小胖子听到陈白羽的话，立刻扑过来，“姐，我帮你吹。”

    “不要。我才不要你吹呢。哼。”她可没有忘记被小胖子喷了一脸口水的上次。

    “赶紧玩去吧。”陈白羽推了推小胖子，然后站起来去洗了个脸，然后继续和小伙伴们说趁虚的事情。

    小胖子靠在陈白羽身边，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对了。杏子，你的钱不是已经给你妈了吗？”陈乐乐好些好奇，她也没有什么钱，但也不是身无分文。

    没有钱去趁虚，只能看了。

    陈白羽也看过来。

    陈杏子得意的扬着头，“当然。我自己偷偷藏的。我前几天冒着台风雨去捡橡胶了。”

    “你不要命了。”陈白羽怒得直在陈杏子的手臂上掐一把。

    这么危险的事情，居然也敢做。

    台风来临，不管风大风小，农场的人都不会出门，因为台风过境，危险无处不在，意外无法预测。

    只有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这丫竟然敢在台风雨的时候去捡橡胶，真的是要钱不要命了。

    因为台风，收胶人一般来不及把所有橡胶收回，的确是捡橡胶的好时候。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但大家更知道危险。

    橡胶树本来就很脆，枝丫很容易被吹断。每次台风过境，被吹断最多的就是橡胶树的枝丫。

    不小心被砸一下，就得不偿失。

    陈杏子笑了笑，“我看风小了，雨也小了，才出门的。”

    嘻嘻。

    虽然危险，不过她卖了差不多25元。

    “我请你们吃簸箕炊。我听说了，外面的人都会请自己的朋友吃东西的，只有吃了东西才是好朋友。”

    陈白羽疑惑，这是什么逻辑？

    “人家说的是‘酒肉朋友’，我们是真正的朋友，不用在意这些的。”陈白羽瞪了陈杏子一眼。

    “嘻嘻。我就听别人说的嘛。不过，我还是要请你们吃簸箕炊。”手里终于有钱了，陈杏子很高兴。

    陈杏子偷偷把钱给陈白羽，“小五，你帮我收着。藏在家里怕被我阿妈找到。我以前藏得可严密了，还是一样被找到了。”

    “你藏哪了？”

    “席低。”

    陈白羽瞬间不想说话了，大家在翻找东西的时候，一般会最先就翻席低的好不好？

    “那就先放我这里吧。不过，以后可不能在危险的时候出门了。”陈白羽再三叮嘱，就怕陈杏子真的要钱不要命了。

    而最近正好是台风雨的季节。

    虽然赚钱，但陈白羽更在乎小伙伴们的安全。

    说了趁虚的事情，大家说说说平时的小事。或许朋友就这样，一点点的小事也觉得很有意义，值得分享给对方。

    “小五，你见过飞红吗？”陈杏子突然很神秘的说道。

    “最近没有。”因为陈白羽家和陈飞红家有一定的距离，而且陈白羽平时除了大芒果树下带着老人们晨运，就是在家陪阿祖，很少出门。

    “陈飞红变丑了，长米疮。”

    本地人把痘痘说成米疮，听起来会有些恶心。

    原来，陈飞红今年长高了不少，也胖了不少，看起来有些壮。陈白羽想到上辈子的陈飞红，六年级就有155，而且超过一百斤。

    当时体检的时候，惊讶了一班的同学。

    不过，大家说的话一般不太好听，有人说她胖，有人说她壮，有人说她丑......有些评语甚至是当面说的。

    那时候的他们无知而有残忍。

    甚至把无知当有趣，当笑话一样的和同学们说说笑笑，却从来没有想过被讨论的人的心情如何？会不会难堪？

    曾经有一个同学因为生病而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回来就被同学们孤立，因为大家都传言她有传染病。

    谁也不敢和她玩，和她说话。

    还有男同学直接的叫她传染病，她被气哭了好几次。

    当时，陈白羽不过是对她说了一句，不要在意别人的话。她就一直记着，把陈白羽当好朋友甚至在同学录上留言，感谢陈白羽的拯救了她的灵魂。

    但陈白羽有自己的好朋友，小伙伴，所以对她也不过是遇见打个招呼，偶尔说个话而已。根本就不把她当朋友。

    但她却对别人说陈白羽是她最好的朋友。

    有时候就这样，不过是一个随意的举动，却能感动别人的一辈子。当然，有时候也是一个随意的眼神，一句不过脑子的话，就能毁掉别人的一生。

    所以，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应该随意，更不能随便。

    这是阿祖教会陈白羽的待人准则。

    所以，陈白羽不会那陈飞红的事来说事，虽然有时候她也会和爸妈撒娇说陈飞红欺负她，但她从来不会说陈飞红长得丑之类的话。

    而陈飞红一直都属于比较高壮的一类人，现在开始长痘痘并不奇怪。

    “她越来越丑了。”陈乐乐撇撇嘴，从幼儿班起，她就不喜欢陈飞红。但大唐小学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所以她一直和陈飞红同一个班，有时候还会同桌。

    讨厌死了。

    陈白羽没有说话，因为阿祖不喜欢她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更不容许她评击一个人的外貌。阿祖曾经说过，拿外貌来评击或者羞辱一个人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没有素养的事情。

    人的外貌是父母给的，羞辱别人的外貌不仅是对这人不礼貌，也是对他父母的不尊重。

    而且各人的审美不同，不能因为你觉得不美就说被人丑。再说，人的审美还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可以讨论别人的品格或者脾气，但不应该嘲讽或者鄙视别人的相貌丑陋。

    更不应该拿外貌来打击别人。

    “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审美，但不能因此而鄙视别人的长相。”

    陈白羽也不希望自己的小伙伴讨论别人的美丑，很严肃的和她们说起阿祖曾经教育她的那些话。

    陈杏子和陈乐乐目光呆滞的看着陈白羽，“但是，我们经常说啊。”

    她们，包括她们的同学都常说班上谁谁长的丑，谁谁最漂亮。

    “你们可以夸赞别人漂亮，但不应该说别人长得丑。”陈白羽很认真，“你们觉得陈飞红不漂亮，但她的父母家人会觉得她很美。”

    两天后，就是虚日。

    陈白羽前一天就已经和阿祖还有阿公阿婆说好了，说她要和小伙伴们去趁虚。其实，她重生回来后就很少去趁虚，有时候阿婆说带她一起去，她也会因为太远而不愿意。

    阿婆没少说她懒。

    阿公本来是不太同意的，因为他今天没有空，不能带陈白羽一起去，怕陈白羽傻傻的被人给骗走了。

    如果是以前，阿公最希望的就是陈白羽被人骗走。但现在陈白羽长大，并且越长越好，还聪明能读书，阿公就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孙女一样护着。

    阿公劝陈白羽下次和他一起去。

    但陈白羽更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

    “很危险的。就几个小女孩，要是被人拐了。”阿公还是不太放心。如果不是农场果园定下今天给荔枝树喷农药，他也不会没有时间。

    “不小了。”阿婆觉得没有问题。

    “要不，我问问明天谁去趁虚，让他们看顾一下？”

    最后还是阿祖一语定下，让陈白羽和小伙伴们一起，阿祖还给了陈白羽十元，让她好好的买东西。

    但陈白羽没想到，她遇到的最大障碍居然来自小胖子。

    小胖子双手抱着陈白羽的腿，大哭着要和姐姐一起去趁虚。已经跟着阿公去过趁虚的小胖子，很明白趁虚的好处。

    不让去？

    使出杀手锏，哭。

    “姐，你不要我了么？哇哇。姐。你不能把我扔了。”

    “哇哇。我要哭死了。”

    “哇哇哇。阿祖，阿祖。”

    “大家都不爱我了。没有人喜欢我。我要哭死了，哭死了。”小胖子双手抱着陈白羽的腿不撒手。

    因为怕陈白羽直接走掉不理他，所以他很聪明的没有滚在地上哭，而是双手紧紧的抱着陈白羽的腿。

    戏精小胖子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

    住在隔壁的大叔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地赶过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姐，你不带我，你也不能走。哼。”小胖子和陈白羽杠上了，还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让陈白羽气得想要打人。

    “小胖子。”陈白羽要哭了。她是走山路去镇上，要两个多小时啊。

    她真的照顾不来小胖子。

    “你下次跟阿公一起去好不好？”陈白羽轻声哄着，“跟阿公去能坐车车哦。”

    小胖子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要。”

    “我就要跟着姐姐。”

    没有办法，最后陈白羽只能带着小胖子一起。不过，在出发前，陈白羽一再声明，必须要自己走，她是抱不动，也背不动的。

    能去趁虚，小胖子很激动，至于其他的保证，他转眼就忘记了。

    陈白羽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往小书包里塞一些吃的还有小胖子的短裤衩。想了想，又带上一叠卫生纸。

    把卫生纸折好放在小书包的时候，陈白羽突然想到听到的事情。一个女人在街上被人掏了裤兜，因为看她裤兜鼓鼓的，所以小偷有些高兴，以为这是大鱼。

    但没想到，这裤兜装的不是钱，而是一片卫生巾和一叠卫生纸。

    大家听后哈哈大笑，谁会傻傻的把钱放在裤兜？

    在农村，哪个女人不是把钱缝在路面的小布兜？

    “如果你累了，就让杏子姐姐或者乐乐姐姐背你，知道吗？反正，我是背不动的。”

    小胖子翻个小白眼，“真没用。”

    “你。”陈白羽咬牙，又想打人了。

    陈杏子和陈乐乐看到小胖子也有些傻眼，“小五，小胖子走累了不会要你背吧？”陈小五看起来小小的，能背吗？

    陈杏子、陈乐乐和陈白羽同年级，但这两人明显就比陈白羽要高一个头。

    “小五，我突然发现你这几年好像都没有长耶。”陈杏子站在陈白羽身边比划一下，“你好像一直都是这个高度。”

    老铁扎心。

    不知道她最忌讳身高吗？

    从1991到1994，她居然只长高了一点点，能被忽略不计的一点点。她怎么能不扎心？不说陈乐乐上辈子是当模特的，身高肯定不担心，就是陈杏子也在嗖嗖的蹭蹭地长。

    只有她。

    她平时吃得也不少，营养也足够，怎么就不往高处长？

    看陈白羽不高兴，陈杏子赶紧安慰，“小五，你可能和男孩子一样，要初中才能长......”陈杏子突然发现，陈白羽9月份就高中了。

    “嘻嘻。有些人到高中才开始长高的。”

    要是不长，那可能就是大学了。

    陈白羽虽然伤心，但也习惯了。毕竟，身高是两辈子的硬伤，伤着，伤着，就习惯了。

    几个小伙伴一起说说笑笑的出发了。

    “走公路还是山路？”

    公路要远一些，山路难走一些。

    最后她们一直决定，走公路。

    陈白羽背着书包，牵着小胖子，陈杏子和陈乐乐一边走一边踢着公路上的泥沙。

    几个说说话，然后看看公路旁边的山上有没有野果。

    因为是虚日，所以走路的人并不少，当然，公路上的车也不少。

    陈白羽紧紧的牵着小胖子，并恐吓他，绝对不能走到公路中去。虽然一般都是单车，但偶尔也会有一辆摩托车开过。

    小胖子紧紧的拉着陈白羽的手，也不像在家里那样回怼。出门在外，他知道自己最亲的是姐姐，听姐姐的话就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