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羽大包小包的从市里回来,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因为知道阿祖给了她不少零用钱,所以阿公也没有问她哪来的钱买礼物。
阿公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喜新衣服,整颗心都挂在田里或者果园里,所以陈白羽在市里的农业所给阿公买了一瓶百枯草,一瓶花果灵。
百枯草在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禁售了,但对于现在的农民来说,百枯草真的是除草的好帮手。百枯草一出,春风吹也不生。
至于花果灵,则是省农业研究所新出的,在果树开花和刚结果的时候喷一喷能很大程度的防止小果脱落,增加成果率。
“以后不要乱花钱了。买什么农药?你又不懂。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骗了。这些农药也有假的,掺水的......”
阿公哼哼唧唧的教育陈白羽如何一分钱掰成两分花。
“叽叽歪歪什么?忙去吧。”阿祖摆摆手,瞪了阿公一眼。
陈白羽偷偷的朝阿祖眨巴一下眼睛。
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家里都在为过年做准备,还要操办丽花堂姐的婚事。
忙是大人的事,陈白羽只要陪着阿祖就好。
因为冬天,陈白羽陪着阿祖在火庐里烘火取暖,此‘火庐’非彼‘火炉’。火庐是农场人对厨房的俗称。
冬天的时候,一般人家会在火庐的灶前点燃一个火堆,放几快大木头能烧一整天,一家人围在一起做手工活,或者单纯的说说笑笑。
一些抠门的邻居为了省柴火也会过来聚在一起,说说庄稼,说说孩子,说说来年,热热闹闹。
一些老人手里会提着火笼在村里走,走到那家就在那家聊一会,走的时候夹几块烧得火红的炭放在火笼里。
火笼是竹篾编制成的一个冬天取暖的工具,里面装了一个放炭火的瓦盆,外侧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弯弯的手柄牵引。
冬天的时候,在瓦盆里加入烧红的火炭,暖烘烘的,很方便。
今天,不少人聚在陈白羽家,一起谈论丽花堂姐的婚事。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但丽花堂姐却突然哭闹着说不嫁。
大叔公气得想要打人。
丽花堂姐梗着脖子,“他们就是欺负人。不尊重我。”
陈白羽噗嗤的笑了出来,丽花堂姐居然知道什么是尊重了。
陈一元瞪了陈白羽一眼,抬手在她的小圆脸上戳了戳,“出去玩吧。大人的事。”虽然丽花堂姐现在吵吵闹闹,哭着喊着说不嫁,但陈一元知道,她最后肯定会妥协嫁人的。
不过是想要更多的私房钱而已。
是的。
他们的丽花堂姐很奇葩,不要嫁妆,要私房钱。
理由是:嫁妆全家人能用,私房钱只是她自己的。
因为这个,未来堂姐夫家很有意见。聘礼收了,却没有嫁妆,这本就已经够让人茶余饭后八卦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丽花堂姐却蹬鼻子上脸。
“你闭嘴。”阿祖生气了,“不就是几套衣服?有什么好吵的,别人结婚还没有新衣服穿呢。”因为一两套衣服吵闹着不嫁,只是什么道理?
在农场,新婚女的头一个月都会穿大红,象征未来红红火火。一般情况下是新娘家准备一套红色嫁衣,夫家再送一套,轮流着穿也足够了。
当然,这是有家底的人家。
穷些的人家,要么借别人的衣服,要么就在衣服上缝上一小块红布,要么就借来一小块红布塞在衣兜里,等结婚后再‘完璧归赵’。
听妈妈说,他们结婚的时候,因为没有钱买红布,只能用凤仙花汁涂。红是红了,却丑得没眼看。
有些人干脆就剪一小块红纸用米浆粘在衣服上,假装很红火。
听说,陈白羽的小叔结婚正好赶上最艰难的时候,连红纸都没有,只能把《M主席语录》的封面给扯了下来。
怕别人看见,只能粘在底裤里。
迎亲的时候,怕底裤里的红封面掉出来,走得小心翼翼。
小婶的家人问他怎么没有红?
小叔一脸得意的大声回答:我底裤是红的。红红火火,三年抱两。
不管如何,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好意头。
未来堂姐夫的家境不太好,所以只送来了一块大红色的毛巾,丽花堂姐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了,不满意,吵闹着不嫁。
陈白羽双手撑着腮,看外面纷飞的小雨。虽然耳边是丽花堂姐还有大堂伯的吵吵闹闹,但陈白羽觉得无比的温馨。
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