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雪依然没有停下来,又断断续续下了两天多方止。屋内因着生了好几个炭盆,倒是不觉得冷,到处一派暖融融的气氛。屋外却冷得厉害,积雪都堆得厚厚的,足足有一尺来高。放眼望去,满世界银妆素裹,漫天皆白。
冰寒料峭之际,因天冷路滑,大家都不大出门。
这些天,因着天气不好的缘故,丽娘一早就吩咐李妈妈这几天不用再带瑚哥儿过来清轩阁,怕进进出出的感了风寒,让他们只在西苑瑶缙阁待着就好。
绵延不断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天也放晴了,但因着“下雪不冷化雪冷”,天倒是越发的冷了,更是有着一种沁骨的寒凉。
丽娘也不敢在户外多呆,闲下来时,她要么去瑶缙阁陪瑚哥儿讲讲故事,念念书;要么窝在清轩阁里看看书,做做针线;要么就让吴嬷嬷三喜她们几个一起陪着闲话家常。此间种种日常闲事,自是不消一一细说。
时光流转,转眼间,厚厚的雪化尽了,路面也干爽了好些。时序也已经进入冬月末,腊月初。
秋收冬藏,庄子上的许多庄户人家也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过年要用的各色物件。吴嬷嬷和三喜等几个丫头也时常说些关于府里过年的各种事情来。
这一日,丽娘午睡刚起不久,简单的梳洗安顿好后,就吴就嬷嬷自外间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叉手福身一礼后起身,恭敬地道:“回姨奶奶,老奴这是特地过来讨您的一个示下。”
丽娘见了吴嬷嬷这幅正经的样子,心底估计是很重要的事情,遂也端正神色,但脸上依然满是笑容:“你是我的奶娘,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何必弄得这么严肃。”说着,又指着下首的一张花梨木交椅,示意她坐下再说。
吴嬷嬷道了谢后,方坐了下来。
三喜也很有眼色的忙端了一盏新泡的茶递了上来,道:“嬷嬷,先喝口茶,暖暖身子。”说完,退到一旁垂首站立。但是却悄悄用眼角儿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丽娘。
丽娘这会儿也正用颇为赞许地回看三喜,一时间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一瞬。
三喜继续垂首,但是嘴角儿却微微翘起。
吴嬷嬷浅浅的啜了一口茶,润湿了有些发干的喉舌,胃里也升起一股子暖流,通体舒泰。彻底放松了下来,吴嬷嬷眼角眉梢俱是暖融融的笑意。她见丽娘这会儿正一脸端正地等着听她回报来意。忙放下茶盏,正了正神色,道:“老奴想要请的示下,是有关今年各处产业的管事们年底会账的各项事儿。”
丽娘听了一怔,略一回想,也就明白了过来。抬头直视着吴嬷嬷,郑重的点了下头,示意吴嬷嬷继续。
吴嬷嬷见丽娘这幅神态,以为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继续问道:“往年姨奶奶都是住在府里,他们也都是到府里去会账的。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那依姨奶奶看来,是让他们到房山庄子这边来会账好?还是等回了府之后,知会他们到府里去报账?”
丽娘在听了吴嬷嬷说起这事的时候,心底就有了主意。
虽说依之前吴嬷嬷所说的情况来看,她是一个大大的财主。虽然原主的一些记忆,但是实际上她对自己的这些产业的具体账目和经营情况基本上都是一无所知。
目前这段离府别居的时间是她掌控产业最好的机会,遂她决定,赶在回府前,把账目理清,明晰各处的经营情况,做到真正的心里有数。
最为紧要的是,她要趁机见一见她的几位亲信陪房以及各宗产业的主事人。
毕竟闻名不如见面,近距离接触,仔细观察其言语行动,才能真正的了解人的一些真性情,而不是只靠道听途说来获取信息。只有摸清楚他们的性子和底细,才能正确评估他们的忠心程度以及真正的价值。然后再决定怎么管理□□他们,才能发挥他们的作用,最终使自己获益。
心里有了决断,丽娘吩咐吴嬷嬷:“嬷嬷,您老回头让他们先把各处的账目送到这里。觑着最近有空儿,我们好好的核一下帐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后有近三年多都没仔细的清查过账目了。虽然这各处的管事大多都是我的陪房亲信之人,他们也都是和我绑在了一条船上,生死利益都得依附于我,他们的忠心自是不必多说。但人心思变,时间长了,又没人监督,只放任着,老实的还好,那些心思活络的,难保不弄些猫腻出来。没得到时候,枉费了大家的一番主仆情分。”
说着,丽娘顿了一下,环视一周后,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这回大家多幸苦一点,好好的把帐目都盘点清楚。待帐目理清了,我再亲自见见他们,说说以后的安排和打算。府里现下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大奶奶又有了身子,免不了人心浮动的。这可是我和瑚哥儿以后的依仗和根基,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糊涂,万事得过且过,任他们自说自话,不把它当回事。”
吴嬷嬷听了,不住的点头赞同道:“恩,姨奶奶这话很是,早该如此了。老奴这就吩咐下去,顺便让林旺准备下主事们歇脚休息的屋子。估摸着,他们这一趟前前后后的少说也得□□十来天,虽说他们是奶奶的奴才,但毕竟比一般的要体面些,在外头可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也不好太过怠慢,得好好招待才行。”
丽娘闻言,笑道:“还是嬷嬷考虑得周全细致,这些琐事,你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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