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
贾府二太太何氏,是老太太娘家亲侄女,一娶一嫁,亲上做亲,有名的泼辣,此刻早已耐不住,性子泼,偏生识文断字,这样子说出的话就更加厉害,只听她道:“三弟妹,嫂子见天瞎忙,聋子耳朵,怎么没听说你房中又抬了位姨娘,听这佟姨娘口口声声姨娘,姨娘叫着,我道唤谁,这才听明白,原来是你的丫头小鸾啊!三弟什么都许了,没把官职也许了她?”
说罢,捏着帕子,掩嘴吃吃笑了,像是句玩笑,实则话说的够噎人的。
三太太王氏原是想看佟姨娘笑话,让她二人窝里斗,没料到却把事引到自个身上,听二太太夹枪带棒的,口口声声说她的丫鬟,也是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才要辩驳。
就听大太太周氏那厢说了话,“这位小鸾姑娘通房都还不是,怎么竟有了身子,三房又多了个庶子”。
特特把庶子咬得很重,这才说完,四太太张氏接过话头道:“大嫂,生男生女都还不知道,能掐会算,一准就是个男的”。
这里未容三太太说话,几个妯娌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棒说开了。
这三太太一向少言,闷嘴葫芦,那能说得过几个伶俐的嫂子弟妇,全然插不上嘴。
老太太看说得实在不像,开口道:“好了,都少说两句”。
这佟姨娘,老太太素日是瞧不上的,狐媚一张脸,满眼的精光,一副得宠倨傲张狂样,就是老太太跟前略加遮掩,难免露出端倪,是以今个把府里主子都叫了来,也是成心压压她的性子,可看她与从前大不相同,态度谦卑,甚和规矩。
毕竟是庶子宠过的小妾,不好太下了他的脸面,也闹腾这些年。
看佟姨娘还跪在那,和缓地道:“佟姨娘你起吧,有子有女的人,做事还由着自个性子,凡事好好想想,就是姐儿不愿回去,暂时就住在你太太那,想通了,不管怎样总归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还是与你亲”。
老太太正说到这,不妨惠姐突然开口道:“太太才是我母亲,那来的什么姨娘做母亲,姨娘那我是至死不回的了”。
老太太一皱眉,三太太王氏回头嗔怪地递了个眼色,阻止她说下去。
果然,老太太脸子一沉,冷冷声道:“我贾府以孝治家,虽应孝敬嫡母,可自个母亲还是要认的,你在任性,别怪我心狠”。
惠姐听老太太话说得狠,方不敢出声,躲去三太太身后,正眼也不瞧自个母亲。
屋里的人都暗叹,这佟姨娘平素怎么教养的。
老太太看不过,板脸对惠姐道:“你现在你太太那住着,过段日子在回去”。
惠姐赌气脸扭过一旁。
惠姐嘴里说的母亲是三太太,而称自己生母为姨娘,这丫头不是自己生养的,若真是自己生养的,还不得怄死,这古代什么家规,姨娘小妾没丁点地位,竟连子女都瞧不起生母,瞧惠姐对自个母亲一脸的不屑,好像自个是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知斤两,不是太太的亲生,太太能真心疼你吗?自个虽是个姨娘好歹也是她亲生母亲,还能害她。
这要是搁在原来佟姨娘的性子,早就忍不住,闹起来,还得吃更大的亏。
佟姨娘看这丫头眼高于顶,巴结讨好太太的势力样,也懒怠理她,是好是赖,凭她造化了。
她心底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穿了捡了条命,却遇上对头似的女儿。
众人都看三房的笑话,又都有点可怜这佟姨娘,当众被女儿不认,还说了忤逆的话,这庶女将来一定难缠。
老太太虽生气,但这是儿子房中的事,有三媳妇这主母当家,也不好多插嘴,况也不是亲孙女。
为安抚那几房媳妇,转脸对小鸾正色道:“我不管你爷许了你什么,你一天没上族谱,就还是个丫头”。
说罢,又朝众人扫一眼,板脸道:“今后都听好了,该叫什么叫什么,莫乱了规矩”。
佟姨娘偷眼看小鸾,小鸾贝齿咬着下唇,小脸都白了,竟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三太太王氏受了妯娌的暗气,心也不舒坦,无心别的,只不说话干坐。
老太太往后靠了靠,想是乏了,挥挥手道:“都散了吧”。
众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