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味道,倒没有疑惑。
只是胤禛走了半个多月,脚底都起了一串燎泡,一落到地上,钻心地痛,每晚都要在风华躺下后,细细地挑开水泡,浸泡热水,否则第二天根本就不能走路,便是这热水,也是得来不易。
他往日里出入都有车马代步,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却是硬生生坚持了下来,面上竟是不动声色,而风华在他眼里,是个身负武功的,比他状态好些也正常,他自不肯在小他那么多的风华面前示弱。
风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未打算出手让胤禛过得好些,吃食上用些心是怕胤禛身体拖垮了,得不偿失,但是行动上越是艰苦,却越能磨砺一个人的意志,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正是胤禛从一个难掩锋芒的贝勒爷成长为未来深沉莫测的雍亲王的好机会,风华才不会好心办坏事。
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终于到了离江宁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路上流民显然都有了盼头,一反死气沉沉的模样,整个队伍开始活跃起来,越是这个时候,却又是最黑暗的时候,这一路累计下来的恩怨,也都将在这里终结。
这一日,胤禛和风华都歇在山神庙里,风华和衣躺在胤禛身边,两人身下都铺着枯草,因天气犹寒,有个热乎乎的人就在身边,胤禛自然而然地就抱住了风华入眠,这却是有好些时候了,风华自然是一清二楚,惟有苦笑,若是正经去纠正,却不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好在风华穿得多,身体发育也不明显,又在艰难的时候,胤禛的谨慎细心用不到她身上,倒没有闹出问题。
睡至半夜,骤然听到一阵器械打斗的喧哗,胤禛睡得极警醒,一惊之下,便坐了起来,虽是满脸疲态,双眼却仍旧锐利逼人,幽黑得不见底。
只见破破烂烂的庙门外人影憧憧,喊杀声不断,不时夹杂着几声惨叫,血腥味不断飘进来,胤禛不假思索地摇醒风华,不待风华出声,捞起那照旧被风华扔在一边的破棉袄,兜头给风华罩上去,极熟练地拉起风华双臂,穿了进去,草草地撩起稻草束捆了腰。
他动作极快,两人都起身后,庙里的其他人才慢慢惊醒,一个个瑟瑟发抖,满脸害怕恐惧之色。
胤禛却顾不上他们了,神色极其严峻地,一把拉了风华,从塑像左边一处坍塌处钻了出去,欲避开庙门前的冲突。
孰料刚出了庙,迎面飞来一件锋利沾血的铁铲,那正对着他们眼睛的刃口,血腥阴寒的光芒几乎刺伤了两人的眼睛,猝不及防之下,胤禛脑中一片空白,回身扑倒了风华——
“嘭——”
“唔——”
只听极快地响起金属与骨头相撞的声音,胤禛的一声闷哼,然后风华耳边便归于安静。
风华的手都搭上了腰间的软剑了,凭她的速度完全能够击开铁铲,哪知她全不提防的胤禛忽然回身扑倒她,她到底年幼身骨轻,又不能运功震开胤禛,登时就倒地,惊诧得猫眼都瞪圆了,唇上却触着了一点温热,力道很大,撞得她牙根都发酸,浓重火热的男性体息冲入她的鼻腔,哪怕是夹杂在泥土枯草的气息中,也无法掩盖!
慢慢地,浓稠的鲜血滴到了风华的脸上,嘴里也尝到了一点腥甜,风华终于回过神来,猫眼更是瞪圆到了极致——
胤禛将她紧紧地抱着,正强撑着一口气望着她,幽沉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意,那深处却蕴着让风华心颤的深沉复杂,他额头上靠近眉眼的地方被削去了铜钱大小一块,血肉模糊,显得那张原本清俊冷淡的脸格外狰狞,嘴唇也正溢出鲜艳的血珠,却是与风华相撞造成的,这副模样极惨烈又有种诡谲的妖异感。
胤禛微微抬了抬头,风华便觉得唇上的那点温热褪去了,只见胤禛动了动唇,声音低微得几近模糊,“你没事么?”
风华愣愣地望着他,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能狠狠地点头,心头忽然觉得又酸又堵。
胤禛见风华点头,放下了心,浑身的力气都仿佛用尽了,脸上火辣辣地痛,也不知毁容了没有,若是毁容了,和老七那般,是不是从此就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脑中一闪而过着模糊念头,他眼前一黑,手脚失去支撑着的意识,顿时无知无觉地倒在风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