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豆大的雨珠哗啦啦的似倾盆般落下来,砸在地上,淅沥沥的雨声自车外传来,春末惊的不时的掀开车帘朝外望,正事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是真的下雨了,不是她眼花看错了。
车队中的人都很迅速,已在云层落下之前便扎好了营,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都淋了雨,雨实在是下的太快了了,从起云到落雨不过几刻钟的功夫。
所有人三三两两的围在帐篷前闲谈,望着雨天。
“这雨下的太突然了。”有人说道。
“是呀,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说下就下。”另一人道。
“中午之时天还万里无云呢。”
军士们围在一起愁眉苦脸的叉着手谈论,忧愁的望着天,不知这雨下的这么大什么时候停。还有人擦着落在头发上身上的雨水,热闹喧天。
春末缩在马车里,从案几上拿了一盘糕点递给苏芸。
“小姐,吃些东西吧?”她看着她,说道。
苏芸摇摇头,并未接过盘子,从书本里抬起头,眼眸黑亮幽深,犹如皓月当空。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懈怠,旁的事亦是如此。”她说道,声音不急不缓,“去做饭吧。”
春末一凛,忙低头应是。
“是,奴婢受教了,小姐今儿要吃什么?”她问道。
苏芸歪头想了想,道:“就椿根馄饨吧。”
春末应了是,拿了把油纸伞正要下马车,后面苏芸又道:“多做一些,给前面的马车也送去一份。”
“是。”春末笑笑,答应了便撑了伞下车去后面的的马车中找灶具去了。
言毕,苏芸便揉了揉眼睛放下书本,撑头透过车窗静静的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静默而安静。
春末轻车熟路的从后面第一辆拉嫁妆的马车夹层中拿出锅碗瓢盆,在王青海的帐篷外支起的简易草棚中便洗手作羹。
她有条不紊的生火,切菜,和馅,手下没有一丝慌乱,神情也不焦急,伴随着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夹杂着雨水哗啦啦落地的声音,在这荒郊野外之中,无端端的让人升起一股温馨来。
王青海寻着声音过来,一边脱掉身上厚重的蓑衣一边问春末。
“下这么大雨,随便吃些什么垫垫肚子就好,如此麻烦作甚。”他问道,肚子却是诚实的咕噜叫了一声,声音颇大,王青海顿觉尴尬。
春末仰头笑了一笑,摇头晃脑道:“舅老爷您有所不知,我们小姐说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懈怠,吃饭亦是如此,人生在世,吃穿住行,吃食顶顶重要的事,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管是吃饭还是旁的事,都要坚持,风雨无阻。”
这是她自己理解出来的,小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王青海哭笑不得,道:“不过就是馋嘴罢了,哪来这么多大道理,罢罢罢,我也跟着享口福便是。”
春末笑眯眯的应了一声,便又低头忙了。
她现在是对小姐说的话信服的五体投地,只要是小姐说的,那必定都是对的,小姐那么厉害!怎么会只是为了口腹之欲呢,她是在教自己大道理呢!
苏芸忽然觉得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
椿根馄饨并不难做,此时又恰逢初春,前些日子无事的时候,她便采了好多椿根晒干做备用,此时光拿出来用就可以。
不多时,便做了满满一大锅馄饨,锅盖刚一掀开,便飘出阵阵香气,点了几滴香油,其下飘着紫菜,提了馄饨的鲜味。
冰冷冷的雨天,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令人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舒爽,似乎这冷冷的春雨天也不那么难熬了。
春末给苏芸端了一碗,又叫了个兵士端着托盘撑着伞给前面的马车送去了一份,是青松接着的。
“我们小姐说了,初春多痢疾腰痛,吃些椿根对身体有益。”春末解释了一通。
青松道了谢,不敢耽搁便给楚瑾瑜送进帐篷。自被楚瑾瑜训了一通之后他老实多了,不敢对楚瑾瑜的决定再做质疑不满。
王青海把苏芸从马车上叫了下来,叫她在帐篷里吃饭,也活动活动筋骨,苏芸从善如流的应了,与王青海对坐帐篷里吃饭,和着外面的大雨,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春末今天做的馄饨多,兵士们基本人人都吃上了,吃完了饭的兵士们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也不冷了,对苏芸的印象更是一下好了不少,都交口称赞。一个个的围在一起闲聊,笑闹声也欢畅了不少。
雨下的愈发大了,可这却丝毫未影响大家的好心情,只是少不得抱怨上一两句,这大雨何时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