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起而牙突,毙敌于闪电之间。
这一幕,若是被世间寻常剑客看到,可能会把下巴惊到地上。这是什么诡异可怕的武功?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此老辣的手法?
然而阴之葭却并没有感到什么自豪,似乎觉得杀这么几个所谓的高手实在无聊。他反而是向着西方静默无声的林子里翘首而望,想看看那个闷葫芦同伴是怎么处理这种局面的。
忽然,西边林子里传出一声犀利的尖叫,一个黑衣人扯散了头上的面罩,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恐至极的表情。他踉踉跄跄地跑到阴之葭的面前,突然站定,像一截木头,直挺挺地迎面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阴之葭闻到一股尿臊味,从地上的黑衣人身上传来。
这么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居然在临死前大小便失禁,是遇到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阴之葭正皱眉,便发现自己那个闷葫芦同伴从西边林子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跟阴之葭同样朴素的剑,但与阴之葭潇洒的用剑手法不同,那柄朴素的剑已经插入到简陋的剑鞘里,而剑鞘则牢牢地捆绑在腰间。
似乎除了杀人,这柄剑的锋芒就不会被人看到。
他和阴之葭年龄相仿,身材也差不多,眼眉间的气质却更显质朴,皮肤更黑,眉毛更粗。他口鼻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凿,但目光却十分憨厚,甚至有些涣散,仿佛神游于外。
“我杀了十二个。你呢?坤藏。”阴之葭迎上去说道,然后用略带挑衅的眼神望向对方——这个名叫坤藏的同伴。
坤藏似乎不敢确定自己杀了多少人,居然掰着手数了一下,才点头确定说:“十二个。”
也是十二个?两人打了个平手。
坤藏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这个不算,。”
“怎么不算,他是被你吓死的。”阴之葭有点嗤之以鼻——这算是下棋饶我一子?
“我没有吓他。”坤藏的语气十分憨厚。
“你到底做了什么……”其实阴之葭也很好奇,这坤藏是怎么在悄无声息之间,就把十几个俗世里顶尖的杀手都干掉了。
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坤藏的肩头。
是一只乌鸦,体格比普通的要大出整整一圈。它的羽毛根本不像寻常乌鸦那样会反射出油亮的光泽,而是像黑到了极致一样,把所有经过的光线都吸收进去了。因为它黑得那样彻底,所以左眼上方的白色疤痕状印记就显得十分醒目。强烈的光与暗相对比,让任何看到它的人都会印象深刻。
这家伙也来了啊——阴之葭看到这只乌鸦出现的时候,便明白了坤藏为何能够做到杀人于无声。
——要是没有这只乌鸦,坤藏怎么可能比我强?阴之葭没来由地泛起一股嫉妒,手腕上的月石仿佛也变得更为冰凉。
“真好……”阴之葭想伸手摸摸那只乌鸦,却换来凌厉的嘶鸣——它浑身的羽毛都戟张开来,像成千上万暗黑的刀刃,随时准备切碎任何有冒犯企图的对象。
阴之葭连忙缩回手,刚才乌鸦短促的嘶鸣,已经让他神魂略微震荡,这只飞禽仅仅是普通的鸣声,就已经蕴含着可怕的精神杀伤力。
——怪不得那些黑衣人会吓得发疯,这简直是炼狱里的魔鬼。
阴之葭和坤藏没有再说话,二人默默地走到悬崖边。
“卯日东升,否极泰来,阡风时至,陌道循环。那两人既然找到了走出河图大阵生门的办法,应该会进谷。谷中近日有大事,绝不能受到干扰。咱俩没能拦住外人,罪过大了,得赶紧向谷中报讯。”阴之葭担忧地说。
守谷不力,藤鞭五十。想着守园人棘山那根可怕的鞭子,阴之葭皮肤一阵紧缩。
“白疤说,我师父已经在来的路上。”坤藏伸手摸摸乌鸦,这只诡异的飞禽在坤藏手中显得十分乖巧。
“那最好。不过,你那个师父菜伯从魂园赶来还需时间,咱们须再把那个张三先生挡上一挡才成。”似乎下定了决心做一件不情愿的事情,阴之葭叹了一口气,“咱们还是联手吧。”
“听你的。”坤藏憨憨地一笑。
此刻,深渊下面雪白的云浪雾海又再次开始了猛烈地翻腾,雾霭形成的海下,仿佛正有个潜藏万年的洪荒怪兽在扭动它庞大的身躯。
感受着从谷底升起来的气流,阴之葭看了坤藏一眼,没再说什么,纵身跳入云海,坤藏紧跟其后跃下。
与之前的张三和钟慧眸不同,两名少年仿佛两只轻盈的云雀,循着气流的起伏,或沉或降,熟稔无比,缓缓往云海深处坠落,转眼间也消失在雪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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