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头到脚地审视着他。片刻后,袁思柔“嗯”了一声,点一下头。
“徒弟,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过去给你的二师父端茶啊!哈哈!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师父,他就是二师父,我做大他做小,哈哈哈!”朝虢得逞地大笑起来,在背后推了陈如风一下,陈如风一个踉跄,跪在袁思柔面前,像小姑娘羞答答地垂下头来。
“师……”陈如风还没说出第二个字,就被袁思柔的手捂住了嘴巴。
“我还没说答应做你的师父呢。”袁思柔的眼睛往上一扫,弄得朝虢原本浓烈的笑意一下子平了下来,就连韩陵的额上也闪过一丝疑惑。
最惨的还是陈如风,处在这般进退两难之境中,就像是处朝虢与袁思柔之间的一根绳索,被两边用力地拉扯着,弄得痛苦不堪。
袁思柔的目光直接跃过陈如风,落到朝虢那张略带恼羞的脸上,淡淡地道:“老实说,他所习的缥缈功实在与我的‘善水流’大相径庭,前者偏快,后者属慢,我们‘善水流’讲究的是柔慢轻缓,你们缥缈功则是追求快迅疾,你叫我该如何收他为徒?”
朝虢气不打一处来,彷如被人硬生生灌下一堆火焰一样,跳起来指着袁思柔道:“你这个袁老头,该不会是现在才来反口复舌吧?你可是答应了泽崆云那家伙的……”
袁思柔气定神闲地答道:“当初我可没有考虑到我的‘善水流’与你的缥缈功大生矛盾,今日才想起来。嗯……除非这样吧,让他废了自己的缥缈功,一心一意跟我的‘善水流’好了……”说到此处,袁思柔的嘴角上不禁露出一丝狡笑,看到朝虢气得弹地一丈的模样,他心中一阵畅快淋漓。
“你……你欺人太甚……”朝虢挽起衣袖,作出一副欲打人状,韩陵连忙拉住他,陈如风更是知道此刻无自己发言之地,便识趣地闭嘴不语。要他自废掉缥缈功,改习善水流,他是万万不舍的,若果真的如此,他情愿放弃拜这个袁思柔为师。
韩陵一边安抚着朝虢,一边看着袁思柔,道:“前辈,为什么快与慢不可以并存呢?芸芸众生,岂又不是矛盾的集合体?你看,天上呼啸的疾风,地上长鸣的流水,一者快,一者慢,也不是共同存在?”
袁思柔被韩陵这一番话一惊,顿时感到这个韩陵心道之深邃。每一个隐士都会有自己的心道,他们坐享着这一片平静的生活,洞察天地,感悟万物,从中悟理,这就是心道所来。袁思柔一直是望水而思,得出的心道也是以水为尊,以柔为重,以慢为理。而韩陵今日一番话,表明他的心道已经不局限于一物,而是扩展到天地万物,道法自然之境了。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道,看来这子是极不简单啊。袁思柔也从他的一番话之中,如沐清泉,神智为之一振,心中的视野豁然开朗,境界顿时有所上升。日后他也不会仅仅限于观水而思,而是要细心地去察看这片天地,从中寻觅大道真理了。
见袁思柔浸入了自己眼中一片深思里,韩陵含笑不语,而朝虢不断指着他破口大骂他也如同耳生隔塞,只是呆呆地凝望着自己的冥想。
既然这天地万物都是矛盾的,那么缥缈功与善水流又为何不能集合在一个个体之上呢?
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一个对天道真理的验证。
如果缥缈功与善水流真的能完美地结集在陈如风身上的话,证明韩陵的这一番话,完全符合大道真理。
一个隐士的追求,也仅仅是如此罢了。既然对陈如风有益,对自己探寻天道又有所帮助,相互得益,自己再无拒绝之由了。
袁思柔饱思一番,终还是闭上双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一杯茶水推到了陈如风面前。陈如风愕然地抬起头来,朝虢看着袁思柔的举动,紧绷着的眉头也渐渐纾解开来,笑意上脸。
见陈如风那副呆样,韩陵忍不住笑着提醒道:“还不给师父敬茶?”
这下才一言惊醒梦中人,陈如风端起那茶杯,毕恭毕敬地膝盖擦地奉到袁思柔面前,低下头,道:“二师父请喝茶!”
一听“二师父”三个字朝虢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忘形地朝袁思柔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袁思柔装作没看到,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道:“称呼这些外在的东西呢,我们身为隐士是不志在的,你喜欢怎样叫都无所谓。”朝虢却像是捡到了一块金子一样,欢悦无比。
袁思柔接过陈如风递来的茶,轻轻地喝下,韩陵在一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陈如风也如释重负地一笑,而要数朝虢的笑声始终是最为爽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