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心中一棵本来栽种起的树苗,此刻将临近夭折。可惜二人均觉得要挽救它,有心无力矣。
一夜过后,二人也是辗转未眠,绞尽脑汁寻求法子来将这个临于崩溃边缘的帮派拉回来,终在第二日一早,将长老和左右护法三人唤到内堂中。
二人正襟危坐,眼中散发着居于高位上的威严,带着镇压之意,可堂下三人却熟视无睹,各自各地打着哈欠,一副深睡之中依依不舍床铺的模样,眼皮几乎快要搭下。而胡九未更为离谱,几乎是倚着两人,发出阵阵鼻鼾声,似是再度睡过去了。
陈如风不禁怒意上面,狠狠一捶茶几,响声一震,吓得胡九未抖了一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埋怨的语气道:“两位帮主少爷,不知道你们那么早就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呢?”
刘宏和柴元朗同样是以不满的目光注视着二人,看样子他们正准备略为敷衍一下就回屋睡觉,陈如风厉目一扫,清了一下嗓子,道:“我要帮中这近几年的账簿,还有详细的人员名单。”
胡九未挑衅地看了二人一眼,继续仰天哈欠,断断续续地道:“帮……中早已不……做账了,更何况……账房的钥匙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混账!堂堂一个帮派怎么练账都不做呢?”江晟天抑压不住怒火,往三人喷到,却仿佛有无形的壁垒挡在三人面前,江晟天的责骂对他们毫无作用,似乎他们对所有话语都已免疫了一般。
胡九未心中暗忖:“哼,这两个小子装什么蒜,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么,我看不出一个月,你们如何卷好包袱走人!”
“那么,”陈如风声音暗带着不可抗拒之意,“你们就跟我一起清点物资财产,详细地记录好,做一本新的账簿出来吧。”
胡九未、柴元朗、刘宏三人为之一僵,似乎没料到陈如风竟会有这般要求,一个个原本还睡意朦胧的脸庞顿时像一桶水浇在他们的脸上,清醒得分明。
两名帮主领着长老和左右护法来到了账房前,陈如风伸手抓到那柄已是锈迹斑斑的铁锁上,手上沾了一手的灰尘,仔细地把看着这把锁,一早已声明丢了钥匙的胡九未等人在他背后毫不遮掩地挂上一脸的幸灾乐祸,像是在说“看你怎么死”。
孰知陈如风手紧捏着铁锁,脸上不动声色,真劲贯过他的手脉,一直往手掌那里延伸过去,眨眼之间,砰的一声,原本还在手中的铁锁,此刻已经变成一堆粉尘,在陈如风将手一张开的时候,随风而散,惊得身后胡九未三人脸上的表情顿时敛去了。
陈如风步入了账房,里面也是久无人气的模样,灰尘洋溢,一本本蓝皮账簿也已布满伤痕,明显是饱受虫蛀,陈如风拿起最上面的那一本账簿,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可喜的是上面的字迹还依稀可辨,不过一看那日子,果真是停留在三年前的。
可想而知,这三年来帮中的账目是何等地混乱,毫无规章。
“你们三个,”陈如风转过身来,厉声对三人命令道,“给我清点好帮中的物资,一一作好记录,决不能有半点遗漏。”
三人刚刚已被陈如风那露一手吓得不轻,仿佛自己已变成了三块铁锁,正被陈如风捏在手心里一样,连忙不迭地点头,一人抄起一本账簿,不敢耽搁片刻,离开了账房。
陈如风看着三人急奔而去的身影,这才舒了一口气来,连紧皱的眉头也为之释然,转过头来,江晟天微笑着对他竖起了拇指。
“好一个铁锁立威啊,陈帮主!”江晟天笑道。
陈如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还靠你了,兄弟。”
入夜,帮主寝室里依然烛光摇曳,两张简陋的床孤零零地各倚着一边墙,尽管是睡意绵绵的两位帮主,此刻也强压下疲倦,在那些刚刚整理上来的账簿上不断地埋头细阅。江晟天还得动手笔录,一只手臂已经是酥麻无比,却没有一刻休歇。
“老实说,”陈如风抚着不断挣扎的眼皮,似是在安抚它不要轻易合上,“我们帮派的物资奇缺得很,库房也几乎一空。”
江晟天也是表情凝重,盯着账簿上一个个墨字,道:“我们这个帮派以前是以卖柴为生的,时不时负责运些物资到山上的千剑门处兜售,难怪以前会称作‘柴帮’。那时候柴元朗还是帮主哩!”
陈如风一拍额头,终于忍不住合上了双眼,但是脑海中的思绪依旧不停,“不仅如此,帮中根本没有几个能打能捱的,若果一旦有人来犯,我们恐怕就如麋鹿遭饿虎扑食一般的结局了。”
二人均愁云满面,这样一个日积月累地衰败的帮派,到底是否还有一点生机,能让他们抓住,扭转乾坤?
原本踌躇满志欲闯出一番天地来,现在摆在二人面前的,却是难以收拾的难摊子,任由他们费尽心机,一直到子夜时分,也没有弄出个解决目前困境之办法。
窗外有一股凉风乘机冲进来,吹醒了昏昏欲睡的二人,他们强振了一下精神,继续将疲惫不堪的目光洒在账簿上一页页纸上,托着腮寻思。
天边的星光,有了一点异动,在常人的目中,必然看不出来。
更何况是倦意徘徊四周的陈如风与江晟天,就连一个身影已经靠在了窗户上,他们都未曾察觉。当有脚板落地的声音传出之时,二人才一惊,一个白皙的人影,仿佛从黑夜之中隔空而来,若以往一般的气质翩翩,当二人目光落到他俊秀的脸上时,都情不自禁地喊出声音来。
“韩大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