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英紧闭双唇,李亦杰喂去的药全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李亦杰急得举起衣袖便去给他拭抹。孟安英将头别到一边,避开他示好,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离我远点,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哈,你是武林盟主,全天下英雄都得受你统领,论起职位来,我也是你的下属,要你这么服侍我,我可生受不起。”
李亦杰慌道:“师父,您这是说哪里话?孝敬您,服侍您,都是弟子应该做的。您千万别再说什么上司下属一类的话,折杀弟子了!即使弟子有错,也求您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孟安英冷哼道:“你没错!你有什么错?”
李亦杰道:“弟子错在不应与魔教中人来往,触犯门规中‘不得结交奸邪’一戒。弟子……更不该……为了一己私心,归降朝廷,让天下英雄因此而群龙无首。”
孟安英低叹一声,冷冷道:“你喜欢做奴才不打紧,可首先该摆正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贵为武林盟主,却在众人一志抗清之时,先带头去给满洲皇帝提鞋跟,这种举动,让天下英雄的脸往哪里摆?更助长了鞑虏士气,到时他人人瞧不起咱们!”
李亦杰挨了师父一番训斥,泪水长流,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将汤碗高高举起,道:“师父,弟子诚然知错!只要您肯原谅弟子,先喝了这药,弟子愿意让出盟主之位,此后……终身在华山面壁思过。”最后一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想到是再也不能见沈世韵的面,心中一片翻江倒海的剧痛。
孟安英脸色却仍无缓和,道:“你以为只须你退位,一切祸患就得以圆满解决了?亦杰,你也未免把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覆水难收,是你惹出来的烂摊子,却让别人帮你料理?你仍是他们的盟主,却不再是华山的弟子,孟某人今日……就与你了断了这师徒之情!我只当多年心血,是白养了你,白疼了你……华山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
李亦杰听得心如刀绞,伏地连连磕头,道:“若不能使师父消气,弟子就长跪不起!”想到当年在论剑林,孟安英得知他与魔教少主交情甚好,也是大发雷霆,声称要将他逐出师门,后来却是因那本秘笈,才终使师父回转了心意,但这件事也像块阴云压在胸口,又道:“您怎样罚我,弟子都甘愿领受。可就是万万别不认我这个徒儿!”孟安英道:“孟某还怎配做你师父?你已不是我的弟子,我又更有何资格惩罚你?”
李亦杰看看汤碗,又看看孟安英,双拳狠狠收紧,真恨不得在这床板上一头撞死,以示诚意。正彷徨无措,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子低呼:“师父!”李亦杰听这声音好熟,不敢相信能与她在此时重逢,缓慢回头,果然看到南宫雪单薄的身影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方欲上前相认,见她身边那人却是暗夜殒,看来是同行上山,一句“雪儿”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竟而唤不出来。
沙齐没他那许多别扭,一见到南宫雪,喜叫:“南宫师姐回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他叫声刚歇,满屋子的人立刻齐刷刷的转眼望去。有些人是听过青天寨主陆黔宣称,华山派南宫雪是他的老婆。古时女子名节极为重要,连闺名也不该轻易给外人说,而今竟能传出这类不三不四的污秽之言,料想是无风不起浪,都想看看这个不顾廉耻的女子是怎样一副相貌。还有些人根本不识得南宫雪,纯属看个热闹。
南宫雪瞬间被这许多或热辣,或好奇,或鄙夷的眼光盯着,却没显出一点不自在,只轻轻一福身点头,双眶含泪,欲盈欲坠,正是我见犹怜的娇柔,有些本来怀着愤慨的,看了这一眼后,气也消去大半。南宫雪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李亦杰身影,似乎别人的注视都与己无关,见他回头时,分明是望了自己一眼,没等眼神交汇,却匆忙转开,泪痕未干的脸上露出几分愠怒。南宫雪心里一痛,只能先将儿女情长压下,又叫了声:“师父!”便向孟安英床头奔去。
人群中忽听有人怒喝:“南宫雪,你这叛徒,怎还有脸回来?”“唰”“唰”几声刀剑出鞘,围成个弧形,拦在孟安英床前,怒目瞪视南宫雪。这都是华山派的剩余弟子,他们在沙齐劝说下,对南宫雪已经逐渐信任,但多日没个怨恨对象,今日又赶上师父发火,这口气不找个人出出,实在是咽不下。因此刚巧撞上门来的南宫雪就成了最佳的替罪羊。
南宫雪被阻住脚步,看到明晃晃的刀光在眼前一闪,她还记得曾经也这么跟师兄弟们举剑相向,但那都是初学剑术时与搭档切磋武艺,哪像此时对方眼里都闪现着狠光,真似恨不得将她一刀砍死的凶残。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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