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我与东方骑马,游园,登山,拜花神,时光宛若五彩织锦一般多姿绚烂,随便衔一段来回忆,都是满心的怡然幸福。只是两人共度的欢快时光总如白驹过隙,明日便是花朝大会的正日子,亦是我与东方回长海庄之期。
乌篷船在秦淮河道上轻轻地荡着,小小一叶,却灵巧轻快非常。船家坐在后梢,一下一下地划着船,发出伊伊哑哑的躅桨之声。两岸河房依水而建,白墙灰瓦,格扇窗棂,十分雅致写意。
天色渐暗,河道之上反而比白日里更加热闹了起来。我与东方并肩卧坐在小船之上,耳闻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绕耳丝竹之声,船身一起一漾,乘在船上的人也越发悠悠然起来。
我倚在东方肩头,惬意道:“你我二人就如此‘随波逐流’下去,也是好得很。”
东方一手拢着我的肩,笑道:“此意甚妙。你若真的喜欢,等到了深秋时节,咱们可行船出东湖,至会稽山。那里不但可观文士墨客曲水流觞,书画补对,还可赏丹桂飘香,品桂花茶宴,也算一慕书圣右军之风。”
我赞道:“魏晋风骨,疏狂潇洒,的确值得一观。书圣诚奉道家,将落笔之书与修道之意糅合,笔势法自然之灵动,算来或许同冲阳剑法与平阳决有相通之处。”东方亦感同:“不错,修练下笔之法与修炼剑气、内气,都是需要静身养性的功夫。”
我点了点头,抬眼见船篷乌漆,正是由竹片、竹丝编制而成。竹有多用,不由叫我想起从前与东方在青庐竹林中论竹之景。我的手指尖轻轻划过船篷,闲话道:“你瞧,竹子还可压弯了编船篷呢。”
东方看了看,笑道:“我倒是还知晓它另一功效。”
“哦?”我轻声奇道。东方续道:“岭南有相思竹,皆为两两相对而生。相传有情人若能亲手培植此竹,便会岁岁年年,两两相见。”
我懒懒地从他肩膀上起来,手托着面腮,想了想道:“那咱们便先去过会稽,再去岭南罢!”说罢只与东方相视莞尔。
岸畔锦绣华灯正盛,色彩纷繁,状似亭台花卉,又类虫鸟鱼禽,形态各异。花灯接连成片,如星火连绵坠地,岸畔灿白若昼。绫绢、丝穗装点于花灯之上,迎风飞舞,好不烂漫耀目。
我与东方赏灯正赏得津津有味,小船前行到河道开阔处,却见一处画舫,其间有艺女起舞正酣,煞是热闹有趣。我们方才所闻的悠悠笙歌,原是从这簇簇花灯掩住的画舫中传出。
我不禁称奇:“从来画舫都是大船,用来奉演歌舞,赏景宴饮。这处画舫倒更像是一半建在岸上、一半延伸至水上的观景台榭,如此四面大开,好生敞亮风凉。”
我见东方只是点头,便又道:“这台榭如此别致,不如咱们到近处去瞧瞧?”
东方听我这样“力荐”,不禁笑我:“你是觉着这水榭状貌奇特,还是想进去看里面的歌舞?”我的心思被他说破,只讪讪一笑。
那船家老伯见我对那歌舞饶有兴味,乐呵道:“小姑娘,那是画舫斗舞,每年花朝节都会举行一次,来决出舞魁。这秦淮河畔最大的两家歌舞坊,在里头比得正欢呢!”
“原来如此!”我又细细瞧去,见那画舫高大华丽,大红漆柱子架起得飞顶足有两层楼高,其上彩绫高悬,宫灯四坠,气派非凡。画舫中央的长台被看客围了里外三层,水泄不通。台上群女舞素霓长袖,束曼妙纤腰,戴飘逸白羽,正演楚地之舞。
我们只赶上了这支舞的后半段,一曲毕,台下便叫好声起伏,灯火一暗一明,已换成了另一队人上场。那船家老伯笑道:“小姑娘想上岸凑凑热闹便去,我给你们把船泊在这儿!”
我遥看那画舫长台上已演起了绣球舞,众女着精短粉袄,脚踏舞靴,头架高冠,舞得竟有几分外域风情。一颗颗刺线绣球,游走于银白高冠与双双素手之间,极是巧妙好看。
我搡了搡东方,央求道:“这夜景有灯有月,若佐以轻歌曼舞,岂不更添趣味?”他虽见我心思大动,但还是摇头劝道:“咱们不是说好,除了聚赌与歌舞之地,别的地方都可以去。”
我听罢不觉大感扫兴可惜,只能长叹一声。我抬眼见那绣球舞已演完,心念一动,道:“你师门有规训,不可观歌女舞姬跳舞,可没说不准看我跳舞罢!”
东方还没反应过来我话中意思,我已点足腾身而起。画舫大顶高挂各色极宽极长的绫纱,我今日穿的是一身天青碧衫,便顺手摘下其中青色绫纱,绾在臂间。高空之中,绫纱逆风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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