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二楼,买了二以厚袜子配胖新买的凉鞋,三百八买了件运动衫,他们店内的东西好像特别贵,拿了四张免费券上九楼享受去,谁知一个人都没有,半天出来个尚有困意的小妹说:"你们怎么来这么早,我们十一点才开始。"又拿了那四张券上顶楼凉台,换了一杯冰咖啡、三杯冰泞檬,因为胖替小妹着想,要是我就会叫四杯不同的东西,我们照了些相,胖换袜子,近十一点才出一福堂。台中的远东百货公司好大,简直大得没道理。看了台中的书市场,竟有胖的书,时间的变迁简直不可预料,那时红极了的作家,现在流通在市面上的书竟少得可怜,知道他的人也逐渐减少。我也许受不了这种冷热的起伏。二碗可口的排骨面、二个菜肉大包、一盘明虾,就解决了我们的午饭,可不便宜,一百二。一点钟左右就往日月潭了;在路上加满了油,问好了路,就直驶,一路风景真好,马路又平,虽然没有夜间开车舒服,但在晚上绝看不到这么这么多漂亮的景色,一串串鲜红的荔枝挂在翠绿的枝头,怎不叫人垂涎。一路上弯路大多,也许是刚吃过午饭的关系,我竟晕车了,一直想吐,幸好买了酸梅,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吃才止往吐。二点半看到日月潭三个字,在远处有幢白房子,胖说我们住那好了,整整绕了湖一周,就是到不了那房子,掉头重找才到了"日月潭饭店",一天房钱四百四,我们俩都问了件傻事,胖说:"我们的房间要面对湖。"
"每间房间都朝湖。"我问小姐要冷气。"我们这没冷气,只要门开了就很凉快。"他们到傍晚才有热水,洗了个凉水澡,倒在床上休息,可是睡不着,眯了一下眼,三点半我们准备一下就打算出去走走,这时天气转阴,最前有个破庙、孔雀园,再往前没有路了,掉头往教师会馆走,照了些相,在游泳池边走了走,看到个女孩穿着件中空装似的衣服,胖叫我别盯着人家看,这一带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朝回走,看见一个警察跟一百姓面对着走来,但当我们车子过了,他们二人就掉头,胖就说:"被他们找到了。"我以为胖敏感,经过警察局时,有二个警察,其中一人伸手拦我们车,又不正视我们,朝另外一人讲话,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这时天己下雨,"请问贵姓?""我姓李叫李敖,你们就是找我。"胖把车子停好,与他们一起进局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我们在附近店里逛逛,走进一家土产店,我选了条大理石项链和牛角梳子,老板说:
"看见你们进警察局,知道你们是警察的朋友,特别算你便宜。""不是朋友是通缉犯。"到一家小店喝了瓶芭乐汁,好奇怪,每家店都在叫我们进去吃饭,这种冷清清的生意真不知如何维持。而此时只有我们二个游人,也许吃饭对他们言利润较大,我们不太饿,每家店门口都经过二遍以上,我想在一家大点的饭店里吃饭,胖说那店离警局大近了他们会下毒,结果在家小店叫了二个蛋包饭和榨菜肉丝汤,服务很周到,还替我们送了二盒蚊香来。那饭简直恐怖得吃不下,喝了大半碗汤,我心里有点嘀咕,要到这种小地方来吃,还好我们有太阳饼和汽水,否则我晚上会饿死,回到旅馆,柜台小姐要我身份证,给了她就进房,希区柯克跑到哪去了(前天六月三十号把我写的从头看了一遍,使自己失望得简直写不完了,也不想写了)。拿了车钥匙,想到车里再找找看,柜台上的小姐在传看我的身份证,我突然出现,使她们慌了手脚。拿着手电筒前后都找遍了,就是看不见那本希区柯克,回房跟胖无聊的一人捧本陈之藩的书,他的书写得不错,可是在春风里、旅美小简内的每篇都看过二遍以上,吃了二个太阳饼,实在待着没事,就想出去走走,胖懒得动,但禁不起我左缠右说的,终于穿上衣服。进门处坐了好些人,胖说那些人都是的,数数竟有四个之多,地方小,戒心也高些,沿着湖边走了一小段潞,又回去找书,这次终于被我找着了,撕成二半,一人看一份,等我上过厕所回来,胖已睡着了,我看了会儿书,熄了灯,睁着眼发半天呆,才睡着,又是一天过去了。这一天的前大半,一定够他们急的了,等找到我们才放下心,明天又要开始有人跟了。
六月二十号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月亮尚未下去时,胖就起来了。我睁开眼时,只是一个桔红透黄的月亮留在天上,湖面静静的,有层薄得透明的雾,真美,难怪到过日月潭的川端康成会说月是中国的好。胖在外面坐了好半天,这是他最喜欢、印象最深的一刻了。昨晚他又重告诉我一遍,他初一时,班上旅行,他提议到日月潭。回家时,他爸说没钱,结果提议的人没去,以后就一直没来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到日月潭,一人吃了二个太阳饼,一瓶可口可乐,胖去擦车,我化妆,昨晚就问清了,如在十二点以前checkout,则以一天计算,五点前以休息(半天价)论,我们不愿再让他们赚二百二,在饭店左右照了一卷照片,整理一下,准备去逛湖,先到孔雀园,他们用个中型的车,三个人来跟我们。胖买了支驯妻椎,立刻作出那状照了张相。孔雀是很多,可是保养不够好,许多孔雀的屏都不够好,有许多都折断了,但其颜色之美丽,简直无法模仿,我想就是最好的画家也不能用现有的色彩画出如此艳丽的孔雀屏。可惜其所在处太暗了,不能照相。逛完了孔雀园,又绕到前面去了。胖还跟警察打招呼,"我们中午就走。"我们坐上了游湖的船,先到了番社,那开船的小孩带我们到他的家去,他家开了个规模不算小的店,我买了副耳环和一个手摇的鼓,上了船,他告诉我们其他的地方没什么好玩了,如我们随便意思一下,他带我们到月潭去玩。胖一定要问清楚随便意思是多少,"普通都给三十。"沿途看到了玄奘塔,还没盖完,因太高了,普通材料都用钢索吊上去的,多费时间和工钱。胖说那是李善培的老子化缘来的钱,他带我们到了湖的尽头,由石阶上去,看到一个在山之间的村子,不像是真的,倒像是画出来的,胖问他这边的地卖不卖?向谁买?好像想在此定居似的,说是说真想在这住下来,还有许多困难。胖告诉那小孩说我们是通缉犯,他不信。我们坐船回去时,发现后面有船跟,真周到,这么一个小湖都怕我们会逃掉。当我跟胖在回住的地方时,看见一个便衣警察跟那小孩一同往警局的方向走,那船夫还向我招手。回到旅馆,柜台小姐拿了本胖盗印本的书,请胖替她签字,匆忙中理好了行李,竟忘了胖摆在柜子里的衣服,幸好让旅馆内的小姐发现了,一路上就以大赛车的速度赶回了台中。路上胖叫我自己坐车回台北,他跟他们兜兜,我不愿意,如我先走,胖会愈斗愈气,并且会不停地想鬼主意。到了台中在老太处喝了杯水,胖喝六杯,而他们则忙着打电话、交班。我们在街上走了好久,打电话给小八,他不在,我肚子饿了(因回到台中差不多快一点半了),胖怕他们下毒,说最好能找到个可以看见现做的小摊,又开始走,在一个沟上的摊子吃了片两瓜,又走。我实在走不动了,但还拖着走,最后决定在个双美堂内吃午饭,我叫菜,胖到远东公司买件衣服换着穿(因身上那件已湿透)。后来他们竟然也进来跟我们面对面地坐下,叫了些冷饮,在里面等起我们来了。我们决定饭后去看场电影,在电影院内耗了二个多钟头,电影还可以,椅子却坐得奇难过,幸好如此,否则我会在戏院内睡着。胖喝的六杯茶起作用了,一共上了三次厕所,他们坐在外面看着我们,也许这电影他们看过了。出了戏院,我实在走不动了,买了些荔枝,就上车,本打算由南下的路,在转至海线,使他们暂时摸不住我们究竟往哪儿,在路上将油加满,轮胎打足了气,在进入员林时,看儿界牌下有部车子,我回过头,后面车上的人不停的跟那车子打着手势,是他们的人,也许每个站都有部随时跟我们的车子在准备着。想既然到了员林,就去看看玫瑰花园(此时只剩一部车子了,另一部在加油时丢了)。胖找不着路就把车子乱开,一路上的路标因速度太快,而看不清,地图我又看不懂,只有乱闯了,居然走到乡间的小路上,我就心里怨着,"这下不知要走到哪了,跟他们斗什么,如以正规的走法,现在也许都走了一半了,而现在却在这不知名的乡下乱兜,也不知走不走得出,我当初为什么不坐火车走呢?"为了向他们显我们有汽水,就拼命喝,现在我要自食后果了,到处找着哪可上厕所,而胖左一次错过,右一次说我们找火车站。车都快到彰化了,他都没找到。既然忍了那么久,就等到台中吧!回到台中了,老太不在家,胖刚从家里走出来,就远远看见老太走来,这么凑巧,他们一定会以为是我们预先约好的。此时已七点多了,我们乱开了二个多钟头的车,浪费了二个多钟头的汽油,减少了车二个钟头的寿命,此二钟头竟用在斗气上,多划不来。呆胖胖,不知如何想此事。洗了个澡,将车小保养一下,休息了会儿,到"南夜"去吃快餐,胖真令我烦死了,为什么以这么小的度量来看他们?他觉得在我们吃饭时,他们会弄坏车子,把你车弄坏了,你回不了台北,待在台中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还真巴不得你快点离开台中,让他们恢复平静呢!叫菜时,老太进来喝杯咖啡,他就站在门口守着他的车,真像是个(找不到好形容词),等快餐来了,他回来,叫老太坐在车上,做得未免太过分了些,可怜的胖胖,这么一个天才,竟花这么多心智和精神,用在这批小喽啰身上。吃完饭,我怕路上会冷,去买件毛衣,此时已无长袖厚点的衣服,随便买了件上衣。把老太送回家,我们正式上路,已九点四十五分了,胖跟我说好一出台中,我就睡,他保证不再跟他们兜了。我也实在太累,倒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走到尖丰公路时我醒了,开了瓶汽水。突然他们的一部红车超过了我们,胖一气就把车停下,我们下车走走、跳跳,有部警察局的吉普车也来凑热闹,要看驾驶执照,抄了我们二人的身份证。胖告诉他在交通上挑不出我的错,我们是政治问题,那警官看了身份证说二十四年生的人还有什么问题,也问后面的车子要身份证等,他们二三个人将警官拉到一边,咕咕他说着小声话,胖说要公平,既然要登记身份证,就大家一起登,那胖警官说当然当然,一会儿就说他们的已登记好了,胖不服说我们二个人的身份证比他们几个人登记得还久。"路不好走,不要开太快,快点走吧!"我们就又走了,没一会儿又看见将军小酒家,一路几乎以一百的速度前进,我又躺下睡觉。再醒时已到了桃园,胖想在桃园街上丢掉他们,路不熟,他们没丢成,倒险些回不到大路上。开着开着开着,台北愈来愈近了,我们由民权路的桥进台北,没想到,一进台北就又多了部车,他们早就在等我们了。胖还打算将车停在车站,坐部计程车,花二三百块兜他们玩,他在车内睡觉。我不希望这佯,已经这么累了,回家洗个澡,睡觉多好,何必花这笔冤枉钱?我到家己一点半多了,妈妈在吃夜点,我也跟着一道吃,她说我们走的第二天,管区警察就来了,以前的任警官调走了,他问妈我到哪儿去,妈说不知道,也许去毕业旅行,"到哪儿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个姓李的一起去?""不晓得,他们好像不少人。""是不是到台中去了?""也许。"那警察走到门口,又有一个穿便衣的来了,那警察跟他眨眨眼说知道了,那人还拿出一名片,说他认得爸爸,又说:"那姓李的是老油条,叫他弟弟把车停在外头,他再把车开走。"我们已经回来了,也不用着急了,我洗了澡,就睡觉。我实在好累、好累,以后要玩,一定要坐火车去。
在被软禁时代,我跟小蕾不但去了日月潭,还最后去了一次荣星花园。这个花园,后来与我还有一段故事。荣星花园的继承权,本落在辜家老六即辜伟甫手中,辜伟甫比他哥哥辜振甫、弟弟辜宽敏上路得多,他感于他汉奸爸爸辜显荣一生受益于乡梓,亟思有以回馈社会,以代父亲报德,故在所属事业中,力谋发展与公益有关部分。不幸时运不济,且以不善理财,最后形成"地阔钱穷"(landrlch,cashpoor)局面,对外负债达二亿三千万,其中尤以鹿港乡亲居多。但因全部财产足以偿债而有余,故亦不改素志。不料一九八二年问,他的健康急速恶化,乃预立遗嘱,内容业经辜振甫签字同意在案。不期辜伟甫尸骨一寒,辜振甫就以人所难知的原因,不守承诺。债权人中,鹿港乡亲两百多人债额一亿八千万元,辜振甫先则拖延不予解决,继则宣称他弟弟的遗产不足偿债。债权人走投无路,乃由在辜伟甫事业中服务二十年的一位义人林永智出面,投诉于李敖。我建议的妙计是:由辜伟甫的生前总管周永嘉拟将其拥有的"荣星公司"百分之五的股权出让给李敖,以借用李敖的力量对抗辜振甫。这个妙计在稍后几天的一次会议中,向辜振甫提出,当辜振甫得知可恶的李敖即将介入时,"脸色苍白,呆若木鸡",最后说了一句话:"假如周永嘉如此做的话,六爷(辜伟甫)
的债务事,我从此不管了。"但在场的辜宽敏察言观色,立刻演白脸,向其五兄辜振甫表示不得不管,说让他再次的处理处理看。于是,受各阶层尊重的蔡金涂(人称"阿城哥")登场了,辜宽敏请来蔡金涂向周永嘉疏通,最后同意将辜伟甫之债务全部解决。事后,"阿城哥"拉着周永嘉间说:"这个什么李敖,到底是谁啊!好像老五(辜振甫)很怕他似的。"
周永嘉答说:"李敖吗!只是个后生小子,会写一点文章,但很会骂人。"事后,林永智以金钱相谢,我退回了。一九八六年四月十四日我回信说:"虽然你的感谢李大哥的好意,我一律心领,但钱绝对不能收。战国策记鲁仲连的话,说:
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所取也。我这次为辜家被害人给辜振甫压力、逼辜振甫还债,纯为排患、释难、解纷乱,不涉其他。虽然送钱是你出自诚意的略表谢意,但我纵受之无愧,也要把钱退给你,并多谢你的好意。""我总觉得,债务的付之解决,你老弟锲而不舍的奔走,积功最多,辜伟甫能有你这样一位青年朋友为他料理后事以全令名,真是他的幸运。我觉得辜家债权人全体应该感谢的是你,虽然他们如今惊魂甫定,来不及感谢任何功臣了。"整个的摆平辜振甫事件,使我对义人林永智十分佩服,他具有最好的台湾人的美德传统,这样好的台湾人,我在外省人身上都看不到。
荣星花园盛时,是台北市最漂亮的一座花园,我和可爱的小情人小蕾倘佯于斯,对它一直有深情的怀念。也在那里认识了辜伟甫。没想到物非人非以后,我差点做了它百分之五的股东,经辜振甫力事抢救,方免李狼入室。我高兴我有那么大的威信去唱"空城计",最后智胜了他。当然辜振甫心中绝不承认。他在信义社区自建大舞台,登台自演诸葛亮,他是当亮不让的,不让也没关系,做司马懿又怎样?最后的胜利又属谁呢?
在被软禁时代,我的报复,不止于"捉迷藏",还有更狠的。一九七0年九月三日雷震坐牢十年期满出狱,我得知国民党新闻局调虎离山,届时请外国记者们去中部旅游,暗中放出雷震,我乃约来纽约时报兼时代生活杂志的特派员夏皮罗(donaldh。shapiro)和美联社的特派员普拉特(leonardpratt),一大早跑到新店安坑监狱,在我个人被国特"护驾"中,接雷震出狱,使国民党伪政府无法封锁这一消息。后来雷震在日记和回忆里也盛道此事。又如我被跟监快一年时,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奥克森伯格(micheloksenberg)
教授请我在中泰宾馆吃饭,看到我被国特"护驾"而来,极起反感。跟我密谈甚久后,他后来与卡特搭上线。卡特当总统时中国政策全部信任他,遂有提早承认中共之举。-老k使我受明害,我使老k受暗伤,山人自有道理,山人自有山人的反老k方式。你在台湾困扰我,我在海外困扰你。大家走着瞧吧!一些人不明白我的方式,他们以为我是"思想巨人,行动侏儒",殊不知我其实是个黑天鹅,优游在水面上,表面悠闲,下面却划个不停呢!我被捕后,警备总部的办案人员就说李敖阴险、说李敖足智多谋:"他把你卖掉,带你去数钱,你都不知道呢!"-真的李敖,正如是也。
我在一九七一年三月十九日晚上被捕,结束了十四个月的"寒武纪"。多少年来,国民党处心积虑给我李敖戴帽子,可是就是难以戴上红帽子。原因无他,我来台湾时,只有十四岁,说我是共产党,殊嫌不伦;后来虽有了红卫兵,且我的年龄虽与红卫兵相当,但究竟人在台湾,如此罪名,仍嫌荒谬。国民党这回很宽大,他们抓我,的确免了红帽子,但给我台独的帽子。我这根本反台独的人,居然戴着台独之帽人狱,真荒谬绝伦,我宁愿"匪谍"呢!
我被捕后五十六天,一九七一年五月十三日,纽约时报登出我的照片报道如下:
台湾特务机构上个月逮捕了一位著名的年轻作家。他的日记日前已送达其美国友人的手中。
这位作家-李敖-知道自己迟早要被抓,在去年就把一些手槁,包括他的日记送出国外。这位现年三十七岁的作家,以讽刺文章闻名干世。他修理个人、团体以及种种普遍的社会现象。
他的日记写得轻松幽默。描述那些监视他的特务形状。
他们在他被捕之前,全天候盯了他整整一年。日记里也谈到有关的情治单位,以及他一些朋友被约谈尔后逮捕的事。目前这本日记只在私下流传,但也经过编译,随时可以出版。
李敖朋友不愿意马上公开他的日记,因为怕害了他。但是如果李敖短期内不能获释,他们就会出版。
截至目前,官方还没有公布李敖的"罪名"。
官方的特务不但到处盯着他,还在他家装了窃听器。去年十二月,李敖向一位来访的美国人表示,他在家里搜出过一具窃听器,并且寄给联合国人权委员会了。
这位美国人和李敖一道吃午饭,他说有两个人跟着,一直站在餐厅外面。
另一些李敖的朋友表示,他之所以受到监视,是因为政府怕他逃出国去。他们指出,在彭明敏教授偷渡之后,对李敖的监视立即全面加强起来。
彭明敏教授,目前在密歇根大学担任讲座。一九六四年,他和两个学生魏廷朝、谢聪敏,因为企图散发"台湾人民自救宣言",被军事法庭以叛乱罪名判刑。
这三位"台湾人"数年后才被蒋介石的"大陆政权"释放。
去年二月,魏廷朝和谢聪敏-两人都是李敖的朋友-再度被捕。当时就传说李敖和孟祥柯两位外省作家,恐怕也难逃一劫了。
但是,加州的一名中国留学生表示,虽然李敖有很多朋友涉及台独运动,但是他本人却不可能。"外省人不可能进入这个(台独)组织,"他说,"就像白人不可能加入黑豹党一样。"
此间学术界和中国学生之间盛传,李敖和其他知识分子都是目前政治高气压下的牺牲者。这是因为美国和中共之间紧张关系逐渐和缓,使得国民党感到前途无亮,而大起恐慌的缘故。
由于支持国民党在联合国席位的力量日渐衰微,导致国民党对任何它视为"动摇国本"的言论,都十分敏感。他们一向宣称自己是统治全中国的合法政府。
李敖被捕已引起美国研究中国问题的学者和中国留学生相当的关切。有些人已打算写信给国务院和国民党官员。
其中,已表达其关切的,有哥伦比亚大学的奥克森伯格教授(michelc。oksenberg)和史丹佛大学的曼考尔教授(markmancall)。奥克森伯格教授说,他希望国民党政府不要过度反应,以镇压合法反对者而导致可能的内部不安。(郑南榕译)
这一报道,就是对国民党伪政府的最狠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