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穆祯瑜怒眼圆瞪,大手用力一拍扶手,震动了整个氛围,让祝桩龄倏地立正,等待将至的责骂;却见穆祯瑞还是一副懒懒的模样,含笑捧着茶杯歪坐在椅中,不为所动。或许,就是他八风吹不动的表象,才让皇上和先皇讨厌他吧!
“当时桩龄本要冲上来救臣,是臣要桩龄别行动的。所以不是那人的错,是臣自己要跟他走的。”穆祯瑞小小声地加了句,充当解释,只不过消火的效果没有,添油的成效倒不错。
“祝桩龄!你踅心惚鸲?憔捅鸲**撬?懈鍪裁赐蛞唬?隳檬裁唇淮?磕隳翘醪恢登?男∶?共还慌饽兀 鼓蚂蹊你苯你纷?蜃?洹?
“不关桩龄的事,是臣下的令,他只是忠心的接受命令罢了;不够赔就别赔了,反正臣还好好的活着。”穆祯瑞轻声道。
他仍然一副懒散样,实在不是他真不怕天塌了,而是因为从山中归来,虽然有祝桩龄背着他,跑的速度更比苏想伊还快,但以他虚弱的身子,这趟劳顿早让他亟欲休憩;再加上听穆祯瑜骂邱颖真和祝桩龄太久,他连吃奶的力气都快耗尽了,又怎么会有力气坐正?
“贫嘴!”穆祯瑜又是一声怒喝。
“抱歉。”穆祯瑞仍是浅浅的笑着,不再表示意见,任穆祯瑜自行思考;因为实在太累了,他连害怕穆祯瑜的力气都没了,实在没法子收敛自己风凉得很的嘴。
“无论如何,绑走王爷就有罪,即刻将入捉到,朕要亲自提审。”穆祯瑜在?x那间做出决定,却是个和穆祯瑞的希望完全相反的决定。
“皇上!”穆祯瑞尖叫了声,懒散的瘫在椅中的地弹指间立即坐正。
“闲话休提!”穆祯瑜心意已决,一摆手要穆祯瑞别再说了。
“皇上!”
“皇上!”
穆祯瑞和祝桩龄同时叫道,穆祯瑞是为了苏想伊,祝桩龄则是心疼主子的心情。
“皇上,他是臣喜欢的人。”穆祯瑞尽量压抑情绪,使语气平静,不致落人一时情绪化的不敬。
“哦!贼人原来是名女子?”穆祯瑜缓下口气问道。
穆祯瑞和祝桩龄都没有注意到,开口时穆祯瑜的眉毛略动,眸中的星芒黯淡了下,顷俄又回复原状。
“不!是名男子。”穆祯瑞坚定地响应。他知道兄长会震怒,母后更有可能会哭给他看,他会被冠上逆伦失德的罪名;或许他们还会迫他娶名女子,背弃他心底的感觉。
“你可知道,你这么说,母后会多伤心?”穆祯瑜紧锁眉头,手指紧抓着扶手,神情显得肃穆。
“臣当然知道,可是心底的感觉,不是臣能够压抑的;如果目的决定会让母后伤心一年,那么违背了它,或许会让臣自己后悔一辈子。”穆祯瑞端坐起身,有种欲站起同穆祯瑜争辩的冲动。
闻言,穆祯瑜的脸色更加难看,似乎恨不得当场宰了魅惑穆祯瑞的贼人。“阴阳调合乃自古以来天命所行,你硬要倒逆行事,不怕背天道罚?”
“不怕!”想起苏想伊的纤细身形,还有他常常露出的迟钝和呆样,穆祯瑞轻叹了声,淡淡地笑着,答得坚定。
“你”穆祯瑜想再骂下去,却又气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皇上,您爱过吗?”穆祯瑞难得积极地往下说去,却不知道他是因为喜欢苏想伊而说,或是
“你僭越了。”穆祯瑜声音一沉,面色更加凝重。
“王爷,别!”祝桩龄也跟着劝阻,他可不希望穆祯瑞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穆祯瑞却不顾警告,继续大声地往下说:“您爱过吗?后宫粉黛三千,您真爱谁吗?您若爱过,又怎么会不知道臣现在的心情?”
在和穆祯瑜诉说的同时,存在他心底原本模糊的心绪,也渐渐澄明,让他看得清原先无名的情绪叫作什么名字。
“放肆!”穆祯瑜大喝一声,表情复杂的他挥袖就走,留下穆祯瑞和祝桩龄无言相对。
爱过吗?他怎么可能没爱过,若不是为了这份感情,他又怎么可能在皇后病逝后,看不上任何美人,让后位虚悬着,让心底空荡荡地难受着?
他问他爱过吗?他爱着一个不能爱的人已经十余年了,任这份情感在心底煎熬着,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另一个能让他心动的人,更安慰不了被那人切开的心伤
他爱过吗?如果这份爱可以过去,他又何必夜不成眠,何必
独自趴在窗前,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苏想伊长长地一声叹息后,仰头灌下一杯酒,跟着又是一声长叹。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叹息是为了穆祯瑞;可是,他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真的喜欢穆祯瑞吗?
在祝桩龄出现之前,他除了知道穆祯瑞个性懒惰、身子骨极差外,对穆祯瑞可说是一无所知;可是他却愿意在他病中照顾他两昼夜,为他掏出银子买衣服、买补品、买鱼、买肉的,替他穿衣、喂他吃饭、替他费心煎药,还为了哄他喝口药,差点就亲了他。
可是,当穆祯瑞说他要走时,自己却什么也没说,鼓起勇气呼唤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而后,他静默了,捧着增加重重心事后益发沉重的饭碗,看着穆祯瑞和祝桩龄走出屋中,走出他的视线。
他什么也没说出口,表示他真的不在意吗?那么浮沉在心头的感觉,又叫作什么名字?爱吗?情吗?或者是他的错觉而已?
“弟啊,打赌那件事,我看就算了吧!”冷不防地,一道带点谄媚的声音从苏想伊身后传来,不消说也知道是和他打赌的苏想云。
在好不容易醒来后,苏想云和苏嬷嬷面面相觑,室内不见应该存在的苏想伊,更没有因为她们昏迷不醒而赶来的人。
她俩在万分困难地排除艳阳阁被毁的可能性后,才鼓起勇气到处看看。
没想到大伙儿一副啥事都没发生的模样,还奇怪地看着苏嬷嬷,讶异她怎么没早些出来开店门。平日她不都是嫌大伙儿手脚慢,将开店的时间拖得太晚,怕客人们被别处抢去吗?怎么今天不但迟了,还说干脆休息一天算了。此等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嗜抢钱的苏嬷嬷会做的。
就在众人怀疑天会不会下红雨时,苏嬷嬷和苏想云两个人却挤在霞云轩中,紧紧地抱着彼此发抖,等待官兵到来,就要让她俩人头落地;没料到,她们等到了半夜,艳阳阁内依然静悄悄,除了对面和隔壁花楼做生意的声音外,再没有其它。
这才安心的苏嬷嬷,便早早上床会周公去了,就算要去会阴司,她也要先睡得饱饱的,抹好胭脂花粉,打扮得明艳动人才去。
而苏想云呢,心想着这次虽然没事了,可若改明儿个苏想伊又闯出相同的祸来,害她有钱没命享用,那多划不来啊!还不如她先来道歉,让事情落幕来得好;没了面子,至少她还有性命、有银子。
“为什么?”苏想伊万分疑惑地回头望向苏想云。会说此话的,怎么样都不该是他嗜财如命的姐姐。
蓦地想起打赌的事,苏想伊才又忆起那夜的情景他和他,发生关系了呢!
“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来闹去。之前的事是姐姐不对,姐姐向你道歉,是我太没风度,你别放在心上,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苏想云语气真挚,表情亦真诚地说;只是她微微抽搐兼发青的脸,有种特别的异样感觉,让苏想伊很难相信她的话。
“你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跟我道歉?还是你不是苏想云,只是长得很像而已?”苏想伊很不给面子地道。
一见到苏想云的怪模怪样,还用平时仅用在客人身上的口气对他说话,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没直接吐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你失踪的这几天,我也好好反省过了,过去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太不成熟了,现在也只是想补偿你而已。”
苏想云以待客用的泪眼蒙蒙地看着苏想伊,还嗲着声,本打算倒入苏想伊怀中的,行动前她才想起眼前人并不是客人,而是她的弟弟啊!她竟想用酥胸去迷惑亲弟弟!
“我从不知道你会反省。”苏想伊冷笑着。
他和苏想云从小吵到大,要知道,人啊,除了会熟悉心仪者的一切外,更会不由自主地知道敌人的一切;了解心上人是因为喜欢,了解敌人则事关生死。
简单的说,全兰州城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了解苏想云的人了,她会反省?除了事情和她的利益有关,还有什么事是值得她反省的?
“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苏想云面不改色地笑道。开玩笑,身为兰州城的花魁,她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会被苏想伊给打败。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错捉了你酰?e挛蚁麓斡肿酱砣耍你粤讼氤龃瞬甙桑俊顾障胍撩家惶簦?锎?シ淼氐馈?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苏想云时,苏想伊总会突然聪明起来,没两下子便猜出苏想云的心思。
“你知道就好,别再去捉人了,你要是累得我们全家被斩,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事迹败露,苏想云?x那间变脸,换回她对着苏想伊时一贯的夜叉面孔,恶狠狠地丢下话后,转身使走。
“那打赌的事还算不算?”想想也没有处子可用了,苏想伊在后面大声地问了句,他也希望趁此机会了却这桩事。
“不、算!你敢再去,我就去跟卖豆腐的老头要喜帖,让你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出嫁!”苏想云用她的夜叉脸,危险的?着眼,沉声警告道。
语毕,她俐落地一回身,走得迅捷快速,像再和苏想伊待在同一室内,会玷污了她一般。
提起街角卖豆腐的姑娘,苏想伊微微地怔住了。
他曾经爱过她的,每次看到她的笑容,他的胸口总会剧烈地起伏着,心头像有暖暖的水流过般,让他不由自主地微笑;她拒绝自己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心会裂成两半,让他疼痛至死。曾几何时,他已将她忘得干干净净,脑中再没有她的身影,更不气她宁嫁给棺材店少东,也不愿给他一个机会。
该是在遇见穆祯瑞的时候,他就忘了她吧!只为了穆祯瑞像是昏厥的睡觉法,他一路狂奔入山,就怕自己慢了一分,便会让他更不舒服一分。
那夜里,穆祯瑞打着难听死人的鼾声,最初他的确觉得吵,却在裸身躺入被中、触及穆祯瑞微冷的身躯时,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穆祯瑞的身躯冰凉凉的,却令他的胸口狂乱起伏,连呼吸都混乱万分;浓重的呼吸声他还不习惯,却不再像初时一般讨厌。
然后是穆祯瑞的笑容,让他打消送他回去的念头,只想留他在身边,帮助他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非分之想,所以他无条件地帮穆祯瑞处理一切琐事,更心甘情愿地做饭给他吃,替他一下子将藤椅搬到院中,一下子又抱他回房睡觉,还为他买菜添衣的,更在穆祯瑞生病时,两昼夜未能好眠地照顾他。
他付出的心力,真的是因为怕他死在屋里,新衣变寿衣吗?
或者,该更单纯地说,他只是只是喜欢他而已。
他只是只是爱着他而已。
“不会吧!”苏想伊像被吓到似地跳了起来,觉得下巴狠狠地从嘴上脱落。
他爱着穆祯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