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葛状掏出一封信给林晓。
林晓说道:“一定,一定要的。”
林晓拿过信,在葛家人带领下进到里屋休息,拆开信。
信是用毛笔写地,很漂亮的小楷,林晓见信如见人,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韩冰在旁摸着林晓的肩,细声安慰他。
“林晓小友:见此信,吾已不在人世。忆起当日,与小友闲谈,言若有今日,当提前知之,然吾无积云大和尚之法力,即将远游,亦是方知,惟有以信寄之。吾常感叹:中医之道,非课本、科班能教,非阅尽人生,心体自然之道而不可得,汝通阴阳,年少而颇经坎坷,不学中医,吾深以为憾”
林晓看到这,就想起葛翁当日提及他不学中医实在是可惜了,原来老人心头抱憾如斯,林晓泪如雨下。
“即将远去,未免作孩童状,世间一切,欣然在眼,感受在心,虽不舍却亦不哀,遥想新程在前,心头却又未免好奇而激奋,汝等应为老汉我高歌欢送,如何?想人生百年,世人多蝇营狗苟,谋权夺利,却几时做了自己?到头来一场空,徒作嫁人衣裳耳,老汉一生,维持自我,啸傲山林,何等快意,人生如此,汝等又怎能不为老汉高歌”
看到这,林晓的泪止住了,他的心头被葛翁的满纸豪情彻底打动,心头燃气熊熊烈火,人生当如此啊!
“最后一事,小友知己之病,老汉深思几日,由你言语,知其体制,又知曾经跌入冰潭,日后恐有无孕之症,此等病,无药可医,亦非刀石可为,然世无绝境,送小友一个字,或可痊愈,此字即为‘心’字。”
韩冰陪着林晓全部看完,看到最后双肩一震,彻底为葛翁笑谈生死打动,从前只听林晓所言,还未有真情实感,韩冰聪慧过人,最善体人意,心头隐隐感触老人心声。
林晓喃喃道:“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心药还要心来医治?”林晓大惑不解。
韩冰说道:“亏老人家还当你是知音了。”
“怎么讲?”林晓连忙问道。
“我想葛老是在说精神的力量可以战胜身体的病魔。”
林晓说道:“这太过玄妙而不可预期,也只能这样想了,当药石无济地时候,人的精神力量或可为。”
林晓与韩冰在葛家人带领下在一专门接待四乡八村吊唁人大厅用饭,葛翁一辈子救人无数,是以人们得知葛翁死讯,都相继赶来。
林晓坚持要守夜,葛状也没办法,只得同意他。
林晓安排好韩冰在一家人住下,自己就准备去灵堂。
夜黑,四处燃起灯火,因而并不昏暗,从韩冰住下的人家到灵堂还有一段距离,林晓走着心头浪潮尚未平息。林晓走到村中的晒谷场,手机忽然震动了,林晓一看,是冯国放大哥打开的。
“林晓啊,七公三天走了!”冯国放嗓音透着嘶哑,但还平静。
林晓愣住了,一道凄冷的月光直照在他身上,他仰头看了看夜空,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强烈无比的感觉:一个时代结束了。那些继承着上个世纪国家、民族灾难深重记忆地老人们一个个都走了,在这个热闹繁华的世界,有多少人还会记得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曾经被那样的侮辱和欺凌过?!
想到这,林晓浑身颤抖,一股热血冲了上来,让他全身冲满了力量,一瞬间,积云大和尚、葛翁、七公他们的精气神仿佛一齐灌注到他身上,还有段天的导师何来,还有楚大校长周全,他们一齐浮现,广阔无垠的夜幕是他们的背景,林晓不再停留,甩开大步走进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