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夜色寂静。五毒长老慢步走出军营的大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一片乌云缓缓的从月亮前飘过,阴影掠过,银辉再次撒向大地。当乌云的最后一角远离的时候,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叹完气,五毒长老不由的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就像不知道为什么叹气一样。只是那口气叹完了之后,觉得身上无比的轻松。一日之间,由敌人到臣子的角色转变,对于任何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此时,疲倦稍却的五毒长老感觉自己腿脚也轻便了许多,提着灯笼往城南赤练堂分舵走去。说起分舵,让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比如说很多年前的分舵。很多年以前,分舵在太平时分,哪怕乱世也是不敢公开的。每个地方的赤练堂门徒汇聚地,都要隐藏在别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他看过的赤练堂堂志上记载着,几代前的赤练堂分舵设在棺材铺、寿衣店等等类似的地方。他也曾听上一辈的长老说过,很早以前的赤练堂的分舵在墓地、在义庄。不管过去如何,现在的分舵可以设在民宅之中,虽然不能完全公开,却是人尽皆知。
赤练堂不能公开,因为赤练堂不是正统。他们不跪拜苍天神佛,却信仰不知名的神祇。所以自从赤练堂出现的那一天,旁门左道、魔教、邪路的名声永远挥之不去。信众避之不及,官府严防死打。
赤练堂至今几百年的历史,大半时间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想起过往的历史,五毒长老不禁想到一个词语——过街老鼠。他微微颔首:不错,虽然不好听,确实贴切。不能见天日,一旦暴露于公众就会被围攻,不是过街老鼠,又是什么?五毒长老想到了自己,自己一生大半时间都在赤练堂,前后侍奉三代堂主,却也只有今日,过了些像常人的日子。
对于世人眼中邪派中人,虽然听起来声名赫赫,却不如一个普通人。因为,他们除了在信众面前,从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能有如今的境况,要归功于这个乱世。想到这,他用力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果真是老糊涂了,若是没有他,便是有一百个乱世,又能怎样?”
他不是别人,他就是张天君。他,就是赤练堂现任堂主。他曾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无奈之下加入了赤练堂。当初不过是为了求得一碗饱饭吃,但是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被上一任堂主看中,带在身边培养。他没有让赏识他的人失望,在又一个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屡立奇功,成为了堂主继承人的不二人选。便是上一任堂主谈论起张天君,也自愧不如。赤练堂曾经没有拿得出手的法宝,张天君孤身一人深入十万大山,半年多没有音讯。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十万大山的高山密林之中,却不想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带回了一件不是法宝。那件法宝,承载混沌之气,能收人入内,一时三刻化为血水。那件法宝的名字叫做禹王鼎。正当赤练堂上下欢呼一片,要凭借这件法宝称霸天下的时候,张天君却比任何人都要冷静。他告诉老堂主,凭借赤练堂现在实力,凭借一件法宝称霸天下是不可能的。多疑老堂主下令,任何人不能传出禹王鼎在赤练堂的消息,否则极刑处死。所以,五毒长老才会螳螂捕蝉,仅仅让禹王鼎亮相就抢回了被梵天寺、蜀山剑派等大门派封印的黑罗刹。
不知道是哪一任堂主,五毒长老实在回想不起来是谁,他定下了一个往后历任堂主必须实现的夙愿——将赤练堂发扬光大,能见天日。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很难,不少堂主因此丧命。直到张天君出现。张天君似乎是赤练堂公认的能见天日的希望。他继任堂主之后便结交官府、名商巨贾依托他们的势力,发展他们为赤练堂弟子,久而久之赤练堂声名鹊起,再往后就是乱世。张天君选择依靠乱军,谁的势力大,张天君就投到谁的帐下。投靠乱军,不仅仅依靠赤练堂的功法门人,要有更多的本钱。张天君再一次孤身犯险,从西方大泽里面带回乐不败兵的炼制秘术。
昨夜常玉山被杀,当把这个消息报给堂主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疑立刻决断投诚朱梁。对此决断,五毒佩服不已。形势所逼,想要立身传世,没有大的靠山是不行的。朱梁灭了常玉山,声威正状天下无人可以比拟,若不投诚,他日必然会被朱梁视作眼中钉,今日之事也必会成为朱梁打击报复的原由。一旦朱梁倾力对付赤练堂,天下能人异士毕然响应,苦心经营几百载烟消云散也只是片刻时间。
赤练堂修行的方法过于阴毒,是以世人都以魔道称呼,可这又有什么?成王败寇,只要朱梁却得天下,赤练堂便会像玄天宗,梵天寺那样光明正大的开宗立派,接受万人朝拜,那时赤练堂信奉的神祇将不会再是无名的神祇,而会是像三清、佛祖一样被后世供养。五毒长老接着朦胧的月光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影子也老态龙钟,他笑了笑自己还是老了身为长老他已经辅助三位堂主,他自嘲的笑了:“有很多事,从年轻做到老,从这一代做到下一代,还是要有人做的。”想起白日朱梁种种作为,不禁感叹:“很多事与日后荣耀相比,屈辱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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