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月娘。”
沈露白睁开沉重的眼帘。马车里挂着厚厚的帘子,并不透光,因此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好拖着声调问突然把她叫醒的人:“爹……现在什么时候啊。”
沈万福找了件厚衣服给沈露白,示意披上,才轻声说:“前面不对,要小心点。”
沈露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面怎么了?”
“月娘,你躲在马车里,一会儿要是有危险你就跑,知道了吗?”眼睛渐渐地适应了黑暗,沈露白看到沈万福一向和气的脸上好像突然凝上了一层霜,严肃地叫沈露白有一点怵得慌,“这件衣服里有一些银票和碎银子,还有身份凭证,你只管往西跑,不要回头!”
“爹?”沈露白攥着衣服,茫然无措地看着沈万福。
沈万福示意沈露白噤声,然后他凑到马车帘子面前,弓着身子掀开了一个小小的角查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其实是有声音的,沈露白刚刚处在惊慌之中,所以没有听到,现在她渐渐听到了外面有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商队的马不安地咴叫和马蹄踩踏的声音,也许还有皮肉被划破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这不正常,沈露白想。好像有人在打架,或者说是厮杀,难道是山匪?可如果是山匪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她对外面的情况完全不清楚。“爹,是不是山匪?”沈露白屏着呼吸,用轻声问。
沈万福放下了帘子,一脸凝重:“……你不要管。”
“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忙?沈露白问,他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好几十个青壮的护卫,那些人又高又壮,每个人一顿简直要吃一斤馒头。如果是对付山匪的话,凭这些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再等等。”沈万福说。
外面的声音突然有一瞬间变得很大,沈露白从那堆嘈杂的声音里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再等等。”
“再等的话,那些人就要死了!”沈露白说。平心而论,像这种情况沈万福的决定是对的。在不清楚敌我的情况下,他们并不掌握主动权,只能蓄势待发,找一个机会切入。
“再等等。”
一片死寂。
“现在可以了。”沈万福说。他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哨子,吹了一下,沈露白便听见许多商队里的人的喊声。她悄悄偷看了一眼外面,商队的青壮手里拿着火把,把这几辆马车围在了最中间,外面一层是货物。
若是山匪,一定会先去抢货物,这样一来,也可以为他们争取一点逃脱的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露白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一场搏杀过后,那群山匪全部撤走了,沈露白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抬头四处看着地形。
前面是一处峡谷,两边陡峭的山壁间长着很多树。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星星黯淡的光洒下来,沈露白只能看见那些黑黢黢的树影。
她几乎可以还原当时的场景,当时那群山匪埋伏在树影间,等这些被伏的人一走过来,就马上射了箭矢,密集的箭对那些人造成了第一次的伤害。而遇伏之人的护卫都很忠心,他们一边围成了一个圈保护着最中间的人,一边向峡谷外撤退。
所以前面的尸体上,才密布着箭,而且大多都是在胸腹。
山匪紧随其后,他们训练有素,并不与护卫纠缠,但是他们出手果断狠辣,而且不发出除了兵刃碰撞之外的其他声音。
而护卫们也都恪尽职责,他们也许是看到了商队的车辆,于是互相掩护着朝这边过来。直到护卫越来越少,他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叛徒没有去伤害他的主人,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成功。他佯装受伤,一连杀了几个同伴。被他杀死的人,致命伤都在背部,面露震惊。
最后,这些护卫全部殒命,商队出手,山匪见势不妙,带上了同伴的尸体离开。
那么,那些护卫的主人,活下来了吗?
沈露白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低头,看见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地上冒了出来,手的主人,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不知死活,声音嘶哑得像鬼一样:“喂……”
“啊!”沈露白一惊,就踢了这个人一脚。她马上又想起这个人也许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于是又走过去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你还好吗?”
那个人没有理她。
她脑中一片空白:该不会踢死人了吧?
“爹……”她带着哭腔,跑去找沈万福,“我好像踢死人了……”
沈万福带着随行的大夫跑过去,大夫翻了翻那个人的眼皮,又试了一下脉搏。说:“沈小姐不必担心,此人尚有生机。也是他命不该绝,伤口都不在致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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