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却自有一种风骨。
两人一前一后的迈出湖水,就见有两个身姿不凡的男女迎在湖边,男的长相俊美,身姿潇洒,有种温柔缱眷的书香气质。女的风流隽美,五官盈盈而立,单单是站在那里就一派妩媚风流之气。
“无忧子。”“李秋水。”
“恭迎师父师兄。祝师兄身体康健早日恢复巅峰。”
无崖子只觉得两人如此珍重的问候形式有些怪异,这种见面就长幼分明的礼数,他们逍遥派何时兴起的?
这么想着,无崖子看师父没有说别的话的意思,就赶紧上前几步将两人扶了起来。
“自家师兄弟妹哪有这么多的礼数,对了,小师妹呢?怎么不见她?”
气氛突兀的僵了下来,李秋水抬起一双盈盈美眸恳恳切切的说道:“小师妹嫉妒师兄你得师父厚爱却从不曾教授过她什么。竟然要犯下弑兄的大罪,幸得她及时悔悟,不曾铸下更大的错,亲自向师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师傅便网开一面只单单废了她的功力,放她下山去了。师兄~”
李秋水满眼歉意的望着他。“是秋水管教不严,害的师兄你平白多受了几年的罪。秋水给您赔罪了。”说罢腰身盈盈一拜,给无崖子行了一个大礼。
无崖子却突然觉得李秋水长大后的面容似曾相识,他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却不曾能够抓住。无崖子本想将她扶起,只感觉一阵劲风从身前刮过。李秋水就身形不稳的被震了起来。
无崖子回头去看,却原来是师父用了内劲。
“好了,莫要从这里停留了。”逍遥子等无崖子走到他身边不到一臂距离后,才迈步
首先行去。
……
逍遥子要把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巫行云,这个消息把李秋水震惊的不得了。她说“师父?为什么不是师兄呢?师姐她那样子,怎么能当我们逍遥派的掌门人呢?”
无崖子与无忧子在一旁静默不语,无忧子怎么想的无崖子不知道,但他心里却是极为赞同巫行云做掌门的。毕竟巫行云识人的目光比无忧子好得多了。
“哪样子?你是瞧不起你师姐吗?巫行云不行?还是你这种能对同门师兄下手,连自己亲妹妹在你面前倒下都能不眨眼的人能够当得起逍遥派的掌门?还是,知晓前因后果却优柔寡断抉择不能的无忧子?”
无崖子听着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有些反应不能,就听到扑通两声,李秋水与无忧子就已经跪倒在地了。
“李秋水,我当初见你机灵聪慧才将你接到山上来给行云做个玩伴。可惜聪明人往往想得到的比别人多。还有一句话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觉得自己能拿什么跟我从小带大的行云,无崖,无忧来比?”
逍遥子冷笑一声,看着瑟瑟发抖的李秋水嘴里的话犹如利剑:“你哪里都比不上!”
李秋水突然抬起头用那双美眸射出令人心寒的冷光,只见逍遥子一震袖,李秋水就被一阵无形的内劲震倒在地,不断地痛苦呻~吟。
无崖子脑海里突然从李秋水狠戾的目光中激发出一段犹如梦境的记忆——一女子神色狠戾的抬掌打向他的头顶,却不知为何错手拍在了他的肩上。此时师妹的面容与那女子重合了起来。无崖子呆了一呆,看向李秋水时的担忧再也不曾出现了。
大概是被师父的突然发难镇住了,无忧子一直反应不能,呆呆的坐在原地。
“无忧子。”逍遥子的声音轻柔而又遥远的从无忧子的耳边响起。无忧子恍惚的应了一声。
“你可真是有个忠心的奴仆,你可知你那娘亲是个什么人物吗?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弑师叛门的贱人而已,你那父亲也不过是个犹如丧家之犬的李氏后人罢了,什么皇族后裔,早在宋朝接管了前唐的江山,李氏族人便再也不是什么皇族了,不过是自欺欺人!”
逍遥子拍拍手,两个红衣女婢将一身穿绿色长袍的男子丢到了厅内。
那男子见了无忧子便口口声声的喊着“无崖少爷。”
又看到一旁的李秋水便喊“少夫人。”
原来这男子竟然就是昔日那头上梳着包包的看门小童子。
“云康,你这是……”无忧子大惊道。
“哼!不就是你这忠心的奴仆告诉你,你的原名叫做无崖的么?你看到这奴仆告知李秋水你师兄抢了你的名号,你不仅不知训斥,还放任她进了你师兄疗伤的地方,还眼睁睁的看着她伤了你师兄后拿自己的亲妹妹顶罪欺骗为师。同样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无忧子身形晃了晃,惨白着一张脸不曾做声。
无崖子眼神复杂的在他与她的面上看了一会儿,道:“师弟师妹,我自认为从来不曾欺辱甚至是亏待了你们。结果你们却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师兄的。”
“为师不想让下一任掌门接任前,逍遥派里还是乌糟糟的样子。李秋水你自行废去武功,从此不可再习逍遥派任何一件功法,不可传授出去任何一项从我逍遥派所学的技艺,若是违了此言,为师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李秋水抬起脸来,可怜的喊了声:“师父。”又拿目光看向最容易心软的二师兄。可这次,不仅师父嘲讽的看着她,就连那个废物师兄也用奇怪的目光望着她了。
李秋水心里一恨,又看向了无忧子。
“师兄~”
“哼,无忧子都自身难保,他在为师的盛怒下连为自己喜爱的的女子求饶的想法都不敢有,更何况是你这罪魁祸首呢。”
李秋水不可置信的看着无忧子,说:“师兄,你喜欢的人是谁?不是大师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沧海!!”
无忧子依旧不曾做声但看他狠狠地瞪了李秋水一眼,就可知他对这师妹如今是一点情义也没有了。
李秋水哈哈大笑了两声,抬掌拍向自己的头顶,不一会儿就萎靡在地了。
“我欠她的,这是我欠她的!!哈哈哈!!我欠她的!师兄,你果然是最无情无义的人。”
李秋水踉踉仓仓的从地上爬起,纤细的背影决绝的离开了逍遥派。
“师父,徒儿知错了……”无忧子抬起头来,目光充满悔意。
无崖子只觉得他这个师弟懦弱至极,连手段残忍的对自己都能下手的李秋水都比不得。
“你便去思过吧,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就出来。至于你师姐巫行云继承掌门之后,你就帮着你师姐教习下一辈的徒孙们你所精通的学艺,至于做人,你远不如你师姐!”
“多谢师父轻饶徒儿,师兄,师弟对你不起。”无忧子深深地拜下身子,向两人行了大礼便起身一步步走出门外。
“……”感受着师父身上不曾敛起的气势,无崖子大气不敢出一口。
“还有你无崖子! 置自己性命于不顾!枉费为师疼你爱你多日!”逍遥子将手放到已经与他身高相仿的徒儿头上使劲揉了揉,一如无崖子幼时无异。
“待你师姐回了这逍遥派继承了这掌门之位,为师便罚你陪我去这大千世界转他一转!”
无崖子抬头,望着逍遥子时笑容依旧:“徒儿多谢师父从轻发落!”
——
巫行云从江湖上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头发只有寸长的高壮男子。
无崖子与那男子讲话之时,就听那男子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观施主四肢无力,似有气血不足之象。但神情却精神奕奕,体内内力远不是施主身体所展示的脆弱不堪。施主可是受了什么伤后练了我佛门至宝《易筋经》?”
无崖子待要回答,就见巫行云将一只鞋子扔到了那和尚不和尚的男人脸上。
“呆子念什么佛号呢!你可是自愿跟着本姑娘下得山,我将那《易筋经》从师弟那里求来给你,你回了那少林后可别忘记你发的誓言!!”
和尚呆了一呆,被那只鞋子惊得红了脸,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边掩面将那鞋子递给巫行云。
无崖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那《易筋经》交给巫行云,嘴里说了句:“师姐跟和尚果然是有缘的。” 却让巫行云听了去。
“有什么缘,我统共进了这少林寺一次,就跟着回来了一头蠢驴。”巫行云斜睨了那半个和尚一眼,说道。就听那和尚在一边连连俯首谢罪:“是贫僧先心不诚与我佛,破了戒。不干巫姑娘的事。”一张脸又涨的通红了。
……
后来,巫行云将逍遥派交给自己的女儿,就携手同他的老实夫君向师父师弟一般周游天下去了。
路过江南一寺院时,曾见过一名长相有些李秋水年轻时候样子的老妇人,在一群子女的搀扶下阖首拜佛 ,看上去到很是真诚。
巫行云现身于她面前。
那老妇人凌厉的目光射向巫行云,就听她气势汹汹的道:“这位姑娘,不知突然现身于老妇面前是为了何事?”
“李秋水?你不认得师姐我了?”
那老妇人呆了一呆,连忙拿着衣袖遮住了皱纹满布的脸颊。
“你……你怎么会长大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你与师兄这些年来定然过得不错吧。”
巫行云诧异她想到自己与无忧子身上去,摇摇头道:“师姐自然是嫁人生子三十多年了。”
李秋水刷的将目光沾到巫行云面上,只听她道:“师姐,唉,师兄他骗惨了你了,谁曾想到他钟情的是我那没长大的妹妹。你若是嫁了他定然不会好过的。”
巫行云哈哈一笑说:“李秋水,你这五十多年果然还是没有变化!!我何曾说过我喜欢你那师兄了。我所嫁之人自然不是无忧子。”
她纵身飞出窗外,妩媚的声音传到李秋水耳边:“师妹,你老的太快了,恐怕不仅是我,就连无忧子那个眼光不好,收了个叛徒害的自己动都不能动的人见了你都难以分辨吧!”
李秋水看着巫行云依旧妖娆挺立的身段,突然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她保养得宜,却仍旧抵挡不过时光璀璨的那双手上,落下了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