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各家都有参与,只是人间出了大周太祖姜重这等绝世人杰。
不但武艺绝顶,而且借力打力,先是以三家和诸多宗门,压制住了妖魔气焰。而后在建立大周之后,又以权谋手段,拉拢儒道,灭了佛门。此后又建龙虎气大阵,收拢天下万民气运,压得道门都不得不退避江湖,许多妖魔远遁。
此间种种,非是道门九宗的嫡传弟子都不可闻。
如今天下再乱,佛门或除了蛮荒之地可能还有流传,在中土之地已经绝迹,而儒门在大周二百年,更是早不成样子。
唯有道门。
处江湖之远,安安稳稳的不受影响,这一次入世,却不想再出现前朝那般的事端。
且如今各地诸侯割据,妖邪作祟,其背后多有各路昔年被大周压制的宗门势力和邪道妖魔。
如尹一元更是心中隐隐约约觉察出了一些道子的意图,道门九宗弟子本就不少,尽数入世分散各地,有如他一般去辅助地方对抗其他宗门或者如浮罗教之乱兵者,也有许多弟子直接进入军中掌兵权,还有一些年长世故的,梳理地方,大开方便之门收弟子。
这道门啊——
尹一元心中默然叹息,只是无言。
……
太末县。
县衙大门洞开。
门外火光滔天,染红半个夜空。
凄厉的哭喊声和怒吼声连绵不绝,不时还有金铁交鸣砍杀声。
长街之上浩浩荡荡的军卒宛如长舌,不断打破一家家紧闭的房门,钱粮、器皿等一应贵重物品全部被这些士卒洗劫了一个干净,但有反抗的,不论老少青壮,全部被砍了个干净。又有许多不忍言之事,不断在城内各处发生。
一声惊呼突然从人群之中响起。
一个赤足的女子突然从距离县衙不远的一栋二层木楼跳了下来。
女子神色惊恐,衣衫凌乱,从二楼摔下来的这一脚跌得膝盖、小腿、手掌关节都血淋淋的,可依旧艰难地爬起身,拼命地朝外逃窜。
“贱婢,还敢逃?!”
暴喝之声跟着从那木楼之内传来,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面容狰狞,露着黑丛丛的护心毛,从楼上一跃而下,就要去追赶那逃窜的女子。
那女子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发的惊慌失措,没头没尾地朝着大街远处,一簇正进入城中浩浩汤汤的人马跑了过去。
那一群人马不比其他,左右士卒身穿黑甲,显得比城内的乱兵要齐整得多。
更加奇特的是,为首的并非是寻常的高头大马,而是一辆咕噜噜无需畜力移动的石车。
那石车外形古怪,看着仿佛如同移动房屋一般,偏生下方又有许多个半人高宛如磨盘的石轮滚动,行走起来轰隆隆的,压得长街的石板碎裂。
眼见那女子冲撞到了车前,拱卫在两旁的黑甲士卒里,登时有人拔刀,要将那女子斩杀当场。
“慢!”
这时,石车上方的座椅上,一个宛如老农的人影轻轻摆了摆手。
那老农似的人影年有四五十,身形微微佝偻,看着也无甚奇特,一身衣着也是粗布麻衣,与周遭的士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一声令下,那拔刀的黑甲士卒登时停手。
“救命,救救奴家!”
那女子昏头昏脑地撞到了停下的石车前,声音凄厉,咚咚咚在地上磕起头来。
“贱婢,看你还往哪里逃?”
后方那追着女子而来赤着上身的壮汉也已赶到,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拖拉到了一旁。
天罗军各个体系驳杂不堪,但这石车何等显眼,还有石车上的老农,他早先就远远见过了。
“你可是在淫邪?”
石车上,老农望着下方的壮汉,淡淡出声。
那壮汉脸色微变,拔出了腰刀,冲着被他抓着的女子,咬牙切齿道:“渠帅,这贱婢胆敢冲撞车架,我这便宰了她。”
“呵呵……”
高坐石车上,如同老农似的人影口中发出两声嗤笑,轻轻抬了抬手。
呛啷——
血光飙溅。
一名黑甲士卒抬手一刀,已将那壮汉的脑袋整个砍了下来。
被壮汉抓着头发,神色依旧惊恐无比的女子茫然地看着一切,似乎对于发生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
“这般军纪,如何能打天下?”
高坐在石车上的老农低声喃喃,又再度摆摆手,“传令下去,奸淫掳掠谋财杀人者,斩!”
“喏!”
石车下方,登时有应喝之声响起。
端坐在石车上的老农又遥遥望了一眼南面,口中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太末县已定,下一个便是杨浦县了。杨浦县啊,呵呵,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严昌令竟是这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