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这辈子也算值当了。”
屠鸟儿软绵绵地摊在杂乱的货栈木板上,货栈上空的棚顶早被掀翻不知去了哪里,此刻仰躺在地上,反而能见着天高云淡,这等心境,若在寻常讨生活时,基本不会有半分的闲情,可今日死里逃生,回想起方才所见,心头却油然生出了一些平日里不曾有过的体验。
戚老三也在屠鸟儿身边坐下,口中不时喘着粗气,“只感觉以前大半辈子白活了一般。”
他自小听了许多豪侠故事,道人降妖伏魔,如此种种,可年岁渐长,多少意气都消磨在了每日的艰辛里,这些时日失了生计之后,更是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
可方才那怪鲵掀动风浪,宛如天柱的水龙卷,道人踏云而立,这诸多情景浮现,心底确实产生某种不一样的情绪。
正当戚老三和屠鸟儿两人跌坐在已经残破不堪的钱家货栈当中时,忽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从运河岸边跑下来了十多个家丁打扮的汉子,每个人手里握着木棍,气势汹汹地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管事打扮的中年人,一见到戚老三和屠鸟儿两人,面色就变了,厉声喝问道:“你们两个在这便好!”
“管事!”
屠鸟儿一咕噜从地上坐了起来,望着怒气冲天的钱家货栈管事,急忙上前行礼。
“打!给我打!”
那钱家管事却不理会屠鸟儿的行礼,扬手就让那些个家丁仆役动手厮打,一边口中还狂呼着,“我好心好意赏你们两个狗东西一口饭吃,可看看你们是怎么对我的?那货是我家老爷制定要装船的,如今全毁了!毁了啊!!”
砰砰砰的木棍击打声,顿时在屠鸟儿身上响起。
屠鸟儿吃了七八棍,也不敢还手动弹,只是捂着头求饶不已。
旁边的戚老三见状却哪里忍得住,急忙上前阻拦,他看着虽瘦,但骨架粗大,更是一身好气力,这一推搡之下,几个拿着棍棒厮打的家丁顿时被他给摔飞了出去。
“打啊,打死他们!”
那钱家货栈的管事目睹这一幕,更是气急败坏,这次钱家货栈的“货物”丢了,还引来了水怪,后面引发的一些列后果这管事简直不敢想。
棍子如雨点般落下。
若在平时,以戚老三的体格和气力,说不得这十几个人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可方才来回奔波,又是搬运那些怪鲵,又是受救人,着实耗费了不少体力,再加上这几日其实也未曾好好吃点东西,唯一垫吧的一口还是前面屠鸟儿给的饼子,方才推搡一波之后,被十多人棍棒交加,几下就没什么力气了!
可即便如此,戚老三依旧将屠鸟儿护在了身后,一如两人少年时那般。
噼里啪啦的棍子落下,戚老三很快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戚老三,三哥……”
屠鸟儿躲在戚老三身下,眼见对方一头一脸的血,双目瞬间红了。
“啊——”
一声宛如狼嚎一般的怒吼从屠鸟儿口中发出,他伸手在地上扒拉了两下,找了一个断裂开的尖头木棍,猛然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
他前面体力消耗巨大,可这会儿也不知从哪来的气力,抓起那截木棍,朝着正站在不远处的钱家管事冲了过去。
两个颇为健壮的家丁正拦在他的身前,可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就被屠鸟儿撞开,那根断裂尖头的目光噗呲一声,狠狠刺入到了谩骂的管事胸腹里。
旁边的那些个家丁仆役,望着飙溅而出的鲜血,还有那钱家管事口中“嗬嗬”发出的出气声,一时都呆住了。
屠鸟儿这时却是异常的冷静,猛然将手中的那截尖头短棍拔了出来,朝着码头不远处围过来的人群高声呼喊了起来:“大家方才都看到了,钱家商号贩卖水怪子嗣,引得水怪来码头,如今更想还我兄弟俩性命!”
“对,就是钱家引来的祸患。”
“我等方才都看到了!”
“那钱家货栈里藏着水怪的子嗣,所以那水怪才会掀起巨浪……”
“走走走,砸了钱家的铺子去!”
人群里,不少识得屠鸟儿和戚老三的纤夫力工,纷纷出声叫嚷了起来。
又有一个力工从人群里鱼跃而出,将那些厮打的家丁仆役赶了出去,“戚三哥救过我性命,你们这些腌臜的泼才,想动三哥,先打死老子。”
沸嚷和嘈杂之声骤然响起。
被方才那番巨浪,水龙卷和镇魔司先后登场,震惊的诸多码头上讨生活的人,一个个到了这时,都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