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修养如此高深,甚至是冠绝所有皇室子女,这真的太难让他接受了。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这样写信?”
陈环才不管自己父皇能不能撑得住呢,无奈的摇摇头。
“儿臣刚才说过了,这封信压根就不是给您的,是给儿臣我的;陈琦不是写给太子陈环的,而是写给大哥陈环的。既然是兄弟之间的通信,难道不应该是越简单越好,越自然越好吗?”
“如果儿臣没记错的话,前天二弟是不是也从西境传书信来了?就二弟那水平,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筐;儿臣就不信了,二弟那奏折,那书信就那么完美?恐怕不然吧?儿臣估摸着,写十个字,错九个,就已经是好成绩了。他哪次写奏折不是全靠猜测?就差画图了。可您是怎么说的呢?说二弟是真性情,说二弟本来就是不学无术,不能过分苛责。”
“凭什么您就只苛责陈琦一个人呢?怎么到了陈琦头上,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呢?”
陈环平复着胸口强烈的起伏,尽量让自己情绪缓和一些。
“至于请儿臣代写奏章,这就更谈不上什么僭越,谈不上不守规矩了。朝臣之间互相代劳,执笔代写奏章的事儿不胜烦几;那些个武将们也都是将奏章安排给师爷和幕僚代写。儿臣给自己的亲弟弟代笔写一封奏章,又怎么了?怎么就跟僭越扯上关系了?”
“父皇不要忘了,两个月前,春狩大典的时候,二弟和四弟的祭表可都是儿臣帮忙代笔抄录的,您当时也是看到了的,还笑骂他俩不学无术,整天给儿臣这个当哥哥的添乱。您不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惩罚他们俩。”
“儿臣还是想问那个问题,怎么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到了陈琦头上,就都是错的了?”
陈伽罗听完陈环的话,手掌猛地在桌上一拍;而颜皇后像是预判到了陈伽罗的行动似的,提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陈伽罗:“好,就算这封信没有问题。那其他事情呢?”
“从南境万里回京祭母,即上书请见朕,也不想朕汇报他这一年来的成绩。在明明知道朕会拍人寻他,会召见他的前提下;竟然还敢离京回丰都驿。”
“像他这等无视君父,藐视皇家的人,朕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陈环无奈的摇摇头:“我的父皇,我的陛下。陈琦回京祭母,您连官文都没有批;他是以外臣的身份进京的。《大元历》明旨,外臣非召不得入京;若有急事急需入京,则在中元城停留时间不得超过三天。”
“陈琦是完全按照《大元历》行事的,何来藐视君父,藐视皇家一说。”
“况且,父慈子孝,前提应该是父慈吧。父皇您觉得,您找陈琦面前,算得上慈父吗?”
“父皇您还记得,您上次抱陈琦是什么时候吗?您还记得,您上次给陈琦封赏是什么时候吗?您还记得陈琦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上次给陈琦办生辰宴是什么时候吗?”
陈环苦笑着叹息一声:“恐怕父皇自己都不知道吧。内廷司到现在都没有给陈琦放过一两银子的月例,更别说什么冰敬炭敬了。如果不是陈琦从小生活在东宫,有母后和儿臣的照看,恐怕他早死在深宫内院了。”
陈伽罗原本颤抖的身体突然就平静了,他脸色也恢复了平静。根本看不出,刚才他还处于爆发的边缘。
陈环终于将心中郁结多年的浊气都发泄出去了,长舒一口气,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陈伽罗的惩罚。
然后,全场就这么尬住了。陈伽罗,颜皇后,陈环,谁也不说话,时间仿佛是禁止了般。三个人都在等待,等一个气口,打开这个节。最理想的人选当然是太子妃柳如兰了,因为不管是谁,都不会和一个怀了孕的女子发火,可以完美的化解目前的僵局。
可是,柳如兰今天并没有来紫阳宫,解不了这个局。
紫阳宫正殿外秦如意站立在门口,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态。他有点后悔了,今天本来不应该是他当值的,他吃饱了撑的,跟人换的班,结果就赶上了今天这么个修罗场。
刚才陈环顶撞陈伽罗的全过程,他一个字都没差,全听到了。
他也算亲眼见证了三殿下陈琦一直以来受到的冷遇,说实话,他也很心疼。但是,这玩意儿怎么说呢,自己的亲爹都不给孩子做主,你指望谁能把孩子当回事儿呢?
内廷司那帮家伙之所以敢将陈琦的月例银子和冰敬炭敬按下不发,除了那帮家伙狗眼看人低,不把陈琦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在心上外。
陈伽罗的态度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