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吧。”楚承昭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带着宋瑶往主院而去。
大概又走了一刻多钟,走的宋瑶觉得新鞋都快把脚磨坏了,才到了主院。
主院比老侯爷修养的院子大得多,也热闹的多,院子里来往洒扫的下人众多,宋瑶又遭受了一回各种明里暗里地注视。
屋外廊下几个婆子正站着说话,一直到楚承昭带着宋瑶走到屋门外,为首婆子才好似刚瞧见他们似的,“十六少爷总算可回来了,这两淮一去就是月余,可把我们太太给念叨坏了……”说着话,婆子又把他身边的宋瑶上下一打量,“这娘子是何人?怎么少爷去了一趟外地,倒领回来这么一个娇俏人儿,老婆子活了这么久,可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儿呢。少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哪……”
婆子的话一出,其余人一通哄笑,神色之前颇是暧昧。
院里可都知道太太早就想叫楚承昭收纳通房,楚承昭总是不应,他们还都以为这少爷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如今去了趟外地公干,倒是突然开了窍。就说嘛,哪有年轻儿郎不贪花好色的,合着人是眼光高,瞧不上飞歌那种丫头片子呢。
楚承昭面色依旧如常,等着婆子进去给他通传了,便掀了帘子进了屋。
屋里炭盆烧的旺旺的,和外头是两个温度,宋瑶被热气猛地一熏,只觉得头昏脑涨。
接下来就是正式战斗了!宋瑶打起精神,解下了自己的披风。
而此时主院的正屋里,坐着不少人,楚承昭一一行礼,依次喊人。
宋瑶也跟着依次福身,一边偷偷打量屋里的人。
上首坐着的是一对中年男女,中年男人面皮白净,蓄着八字胡须,长相也算中上,一身文士打扮,穿一件藏蓝色绣竹纹的长袍,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虽然他打扮很是风雅,但眼睛浮肿,脸颊凹陷,是那种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体虚模样。
而中旁边那个中年女人,看着就十分不好相与了。她头戴一套老翡翠头面,发髻梳得高高的,身上穿着一件鸦青色立领团花袄裙,面容普通,看着约莫四十来岁,鼻翼两侧的纹路很深,颇有些威严,一对粗黑的眉毛倒是显得有些英气。
屋里还有另两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年轻姑娘,长相都随了中年女人,是略英气但不出色的普通长相,宋瑶想着这几个应该是这位当家太太的的嫡亲子女了。
都说美女是需要衬托对比的,宋瑶觉得美男也很需要啊!
她一直都知道楚承昭长得极好,可看他这一屋子亲人,打扮得个个都光鲜亮丽的,却都不及他衣着普通地往那儿一站,就鹤立鸡群地叫人难以忽视。他那气质,那气度,怎么看都比这家子高出好几个档次。也不知道他是这么长得,难不成他亲生母亲是个绝世大美人?
正胡思乱想着,宋瑶就瞧见了站在世子夫人身后的飞歌。飞歌脸上看到她就对她得意地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飞歌在刚进门的时候就说要找人去给爹娘带口信,楚承昭便由她去了。此时她出现在这里,宋瑶也不出奇,这丫头什么都写在脸上,明显就是提前来告状,就等着当家太太来收拾自己了。
“昭儿可总算回来了,这一去月余,可叫我们好想。只是我怎么听说你们一行人七日前就回来了?”世子夫人郑氏笑着,态度可以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但那笑容不达眼底,看着很是违和。”
她顿了顿,又自顾自地笑道:“想来是昭儿忙于公务,连回家给父母请个安的功夫也没有吧。”
郑氏一边说话,一边眼神就有意无意地往他身后的宋瑶身上瞥,好像在说楚承昭回京之后废了礼数没给长辈请安,去沉迷女色去了。这越瞧,郑氏心里的无名火就烧的越旺――好一个妖妖娆娆的狐媚子!跟这候府里的姨娘通房一个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承昭如劲松一般挺直背脊而站,并不因郑氏无中生有的职责而动怒。他不卑不亢地道:“太太说的是,回京之后我便入宫述职了。因在宫中也没有歇息的好,便现在外宅修整了一日,这才晚了回来请安。”
郑氏接着笑道:“你那外宅我倒是还没去过,改天我这当母亲的也该去帮你去收拾收拾,别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然后又摇头无奈地叹息,似乎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这话便是宋瑶都听明白了,这是在骂她呢!
她这来找茬的还没开口呢,这当家太太倒是先骂上她了!
宋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郑氏脸上的假笑立刻褪了下去,‘砰’一声拍了桌子,拍的桌上茶盏都跳了起来,她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出声的份儿?”
宋瑶抿着唇,明艳娇憨的小脸上丝毫不见惊慌,她娇怯怯地开口道:“太太说的好笑,妾身才笑出声来的。我们公子身边拢共就我一个,我自然是香的,那臭的,可不是只有太太给公子的飞歌么?”说着她又弯了弯唇,目光里满是同情地看向飞歌,“飞歌,原来太太很不喜欢你呢。”
“你胡说!”飞歌着急忙慌地争辩,“太太明明是说你……”
“你放肆!”郑氏一站而起,转身‘啪’一声给了飞歌一个大耳刮子,“没规矩的东西,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嘛?!”
她一站,宋瑶才注意到这当家太太身量极高,身板也宽大,手更大得和蒲扇似的。郑氏早就不满飞歌了,废物一个,打探不出有用的消息不说,连个通房的位置都挣不着。是以那一巴掌打的十分结实,飞歌白皙的小脸上立刻红了一大片,扁着嘴要哭却不敢哭。
宋瑶忍不住挑眉,合着这太太不仅是个会话中带刺的变脸派,还是个会打人的行动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