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沟。不禁自问,这么做是不是太过苛求了。
正犹豫间,一股极为玄妙的气息于幻境内爆发开来。
冥冥中,纪源耳畔又响起那个久违的声音。
“功既未成,前缘难继,且以新生渡此难,他朝身退复续之!”
纪源头顶突然出现无数条白色脉络,与莫言先前为之抹去的人脉之光一般无二,冲天而起直奔四面八方而去。最近的连在开天笔中柳青源与游离身上,再远些,又连到仙芷柒、育才天君、林老鬼身上,只是淡了许多。而更多则向离山边缘,白毛豚、穿山君,铜陵郡中包括曲阳风、苏诗明以及他们手下所有见过纪源之人皆有。唯独其中一小撮拧成一股,冲向不死庙,颜色却是晦暗无比,没有丝毫光泽。
渐渐的,纪源脑中关于双亲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无形中仿佛有一股极大的压力将地球中所有人脉关系生生掐断。
也就在这瞬间,纪源脑中翁的一声,陡然清醒,被拘押在阵中的魂魄无视一切禁制,嗖的一下遁入开天笔中,与肉身融为一体。
纪源喘着粗气,楞在原地沉思了许久。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黑袍,此时正泛着微弱的灵光,而那灵光却不属于自己,当即沉声骂道“好你个莫言,竟还在我身上留了后手。”
先前那些从他头顶散发的白色光线,正是他在此界人脉的具象化,而那些灰色的则是来此界前的所有人脉关系所化。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新的人脉关系,丝毫不受莫言的施法影响。而来此界前的所有人迹脉络,不仅暂时被莫言封印了,更有莫言在冥冥之中操控。否则,原本仅是影响单方面的术法,没道理纪源会在纪源沉寂于双亲幻象之事而爆发。
而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
身上那件灵光依旧的黑袍大有玄机!
自入断鸿界以来,纪源不是没想过要将那身衣服换掉,属实是那身衣服乃莫言先前所传,在纪源看来太过丑陋。好在柳青源出言劝阻,直言这一身衣服虽说其貌不扬,但来自于纪源的师尊,定非凡品,指不定能卖上多少酒钱。
纪源对柳青源这一说却没有过多理会,但有一点他却心知肚明。自从有了这一身衣服之后,非但蚊虫不咬寒暑不侵,更从未在任何与人捉对厮杀的场上受过伤。护身宝物算是坐实了,至于品质多高,以眼下自己的眼力实在是看不出来。
稍稍滤清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问题,纪源看了看身旁的柳青源与游离,二人亦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在数息之前,阵外的诸多术法冲着他们当头而下,二人早竭尽全力试图硬接,谁曾想,下一瞬间,所有术法凭空消失,一切动静戛然而止,唯独刚刚转醒的纪源,身上黑袍之上的灵光却显得极为突兀。
三人不敢分心,打算在退敌之后再好好研究一番。对面却始终不再有丝毫动静,取而代之的则是周边情景的变幻,从原先术法满天遍地残痕转眼间变成山清水秀的样子。
而后,仙芷柒主动现身,立于开天笔前,向着其内的纪源施了个万福,口中轻声细语“你既已能将开天笔使用自如,又破了我这迷幻阵法,当得起我的主人。”
纪源与仙芷柒隔着开天笔,一内一外,相对无言。随后,纪源又看了看柳青源,柳青源只是摇了摇头回道“就是此阵阵灵,不是那位前辈。”
纪源皱了皱眉头,冲着开天笔外回话“前辈莫要说笑,晚辈修为低微,如何能做什么主人。若是因为晚辈这几年里破了那诸多阵中禁制,晚辈可帮忙一一修复,还望前辈放我等离开。”
仙芷柒听了这话,面露不悦“你怎么与阵中所困的那两只小妖一般胆小,我仙芷柒作为此阵阵灵,苦等这般多年才等到破阵之人,自会按照旧主所托认你为主,你要真不敢当,即可自刎,我好再等后人前来破阵!”
纪源听了这话大感头疼,只听说过占便宜没够的,哪见过上杆子讨打的。
当下处境又极为难堪,留在开天笔中按兵不动也不是,又不敢主动现身,生怕眼前之景又是什么了不得的禁制术法,正等着自己伸脖子找砍。
仙芷柒无奈,沉思许久,这才大手一挥,撤去所有禁制,竟将自己化作一玉简陡然悬空。
地动山摇接踵而来,阵中关押育才天君与林老鬼的洞穴全部崩塌,纪源趁势冲出开天笔试图逃遁,却被那枚玉简冲入胸口定住身形。
而在纪源前方不远处,坍塌的洞穴废墟上,育才天君与林老鬼愣在那边与他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