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拿起端正摆放于海碗旁的汤匙,在碗里搅了一搅。
然而不搅还好,谁知这一搅之下,在他碗里不仅翻腾起了几块剁作稀烂的碎肉,更是‘咕噜咕噜’冒出两个布满血色的猩红眼珠,这眼珠被滚烫的热水沸煮之下,已然变得有些泛白,森白的角膜裹着猩红的眼珠在汤中上下浮沉,恶狠狠的盯着姒枫朔一副怨毒之象。吓得他‘啊!’的惊呼一声便是打翻了汤匙,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瞧对面的月胤尘还兴致盎然的喝着肉汤,姒枫朔怪叫到:“师叔祖,您怎么还吃!这。。。这汤。。。”
谁知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月胤尘便是瞪了他一眼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没吃过羊杂汤啊?诶!怎么两颗羊睛都在你的碗里,匀给师叔祖一颗可好啊?”
“羊。。。羊杂汤?”被月胤尘一顿训斥,姒枫朔尴尬不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惊魂未定的问到:“师叔祖,您。。。您说这是羊肉做的浓汤?”
然而还不等月胤尘开口解释,那孟婆婆便是笑脸盈盈的抢先回到:“小伙子,吓坏了吧!实在是对不住啊!老身老眼昏花,没注意到竟是将一对羊睛盛进了你的碗里!这些不是正儿八经的好羊肉,而是一副羊下水罢了!如今世道
不景气,羊肉贵的吓人啊!这副羊下水,还是之前一户屠夫在我这赊了一副棺材,今天送来抵消一部分账款的。可巧碰上你俩来了,便洗剥干净招呼两位贵客了。若是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小伙子你莫要怪罪啊!”
“怎么会怪罪?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月胤尘将喝了一大口的海碗放回桌上,拭了拭嘴角沾染的油渍说到:“阿婆有所不知,小子我从小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有时候大户人家宰猪烹羊招待贵客,看不上这些下水边脚的,便会施舍给小子一些自行处理。而这羊杂汤,便是那时候能够吃到的难得美味了!若不是阿婆今日露了这么一手,小子我也无法重温儿时的回忆啊!阿婆,这汤若是还有,能不能。。。能不能再给小子盛一碗呢?”
瞧月胤尘不但不嫌弃,反而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这孟婆婆也是如遇知音般洋洋自得,连忙捧起他的海碗道:“有的,有的!小伙子稍等片刻,老身这就去给你盛!”
见老阿婆一路小跑的进了厨房,姒枫朔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道:“师叔祖,您。。。您小的时候,就吃这些东西度日啊?”
月胤尘似笑非笑的问到:“这东西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姒枫朔将眼前的海碗往外推了一推道:“倒不是味道不好,只是。。。只是。。。”
“觉得吃这种东西,有损自己的身份了?”月胤尘混不在意的又将他碗里一段羊肠舀了起来,放进嘴里大肆朵颐。
姒枫朔有些尴尬的说到:“师叔祖,您也知道徒孙自幼在姒家长大。这些东西平日里何曾见到过,更别说是拿来品尝了!”
“所以你们这种有家族庇护的权贵子弟,又哪里懂得人间疾苦啊!”月胤尘幽幽叹息,似乎是对世俗的不公,又像是对命运的多舛!
“呃!”姒枫朔有些无地自容,又将眼前的海碗挪了回去,拾起地上的汤匙仔细擦了一擦,继而轻轻舀了一勺汤汁,送到嘴边囫囵吞下。
瞧他这般嫌弃谨慎的模样,月胤尘不免好笑道:“怎么样啊?”
姒枫朔砸吧了一下嘴唇,脸上神色变幻道:“还别说,真的挺好喝!”
月胤尘放下手中汤匙,双手环抱胸前,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他问到:“枫朔,你知道师叔祖为何要对抗天道吗?”
姒枫朔似乎从未料到月胤尘会问他这么一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到:“因为。。。天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