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开明,大好河山又何至于沉陷呢?
张乐天心想:“看来赵侍郎此番前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于是强硬的答道:“老夫怎敢与廉颇这类名将相提并论,老夫已久别沙场,只剩下一身老骨头了。穷乡僻壤,粗茶淡饭,怕是招待不周,赵侍郎请自便!”说完起身,左手往门口一迎,略微躬身,准备送客。
谁知赵文杰并不生气,立起身来,恭谨道:“敢问老将军,一年前是否协助过衡州刺史周岳打败潭州的闵勖?将军既然肯为周岳卖力,为何不肯为朝廷出山呢?”
张乐天怔了一下,叹息道:“老夫是为了衡州的百姓,迫不得已才相助于他的。天下人才济济,效忠朝廷的比比皆是,赵大人又何必把工夫浪费在老朽身上呢?”
没想到张乐天如此顽固,赵文杰慢慢的心有不悦,但又不能发泄,只好强颜欢笑道:“如今朝廷内忧外患,宦官势力仍然左右朝政,黄巢叛军余党死灰复燃暗中勾结,呈燎原之势,随时都可能席卷重来,各路节度使拥兵自重,更是让朝廷头痛不已,而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还望老将军为天下黎民出山!”
赵文杰双手抱拳,低头弯腰,甚有诚意。
这一招果然奏效,张乐天早就对叛军恨之入骨,更要紧的是虽然张乐天避世隐居,但无时无刻不心系天下苍生。为国捐躯,死而后已,方是男儿本色。乱世之中,难以独善其身。既然不能独善其身,那就兼济天下!
“赵大人不必多礼!”张乐天搀住赵文杰,态度有所好转,“赵大人所言句句在理,只是老夫尚有三个不谙世事的孩儿要照顾,孩儿他娘过世得早……”
赵文杰唏嘘不已,同时也敬佩张乐天德正高洁,这些年未曾续妻纳妾,感叹道:“老将军一人抚养三个孩子,真是太为难了!”说完环顾四周,问道:“那还有一位侄儿在何处,下官怎么未曾见着?”
“不是侄儿,是侄女,赵大人请稍候。”张乐天走出门口,朝外喊道:“霖儿,你也过来拜见一下赵大人。”
陆紫霖应声后,走进屋来,对赵文杰欠身施礼道:“小女陆紫霖见过赵大人。”
虽穿着粗衣麻布,但陆紫霖容颜俊俏,举止得体,赵文杰捋了捋须,颔首称羡道:“老将军,令郎令侄皆是郎才女貌,人中龙凤,下官喜欢得紧。”顿了顿,问道:“不知侄女出阁否?”
张乐天道:“还未。”
赵文杰欣然一笑,“下官有一子,年纪与侄女相仿,不知能否攀附,与老将军结成秦晋之好?”
张乐天笑道:“赵大人谦逊,霖儿无甚才德,岂敢高攀?”
两人又是谦让说笑了一阵,陆紫霖却羞得脸颊通红:“张伯伯就会拿我取笑,我先告退了。”说完转身走开了。
“这孩子。”张乐天满脸慈爱的目送陆紫霖出了屋子。
赵文杰暗忖:“原来老将军是被这几个孩子所牵绊,所以之前才一再推辞不受。”于是道:“还请老将军放心,朝廷自会将三位侄儿妥善安置。下官见众位侄儿聪明伶俐、气宇非凡,若加以栽培,将来定能出人头地,有不俗的作为。”
张乐天心想:“如此安排也好,只是官场变幻莫测,自身前途未卜,若是出了变故,岂不是祸及孩儿?”心里终究不放心,只得说道:“这个倒不劳朝廷费心,老夫有个熟人,能帮我照顾好孩儿。只要他们有人照料,老夫便无后顾之忧了!”
见张乐天心意已决,赵文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欣然道:“老将军果然快人快语,下官这就回京禀明圣上,择日恢复将军原职。路途遥远,老将军要多多保重……”
张乐天问道:“当今朝局形势如何?”
赵文杰叹了口气,道:“虽然起义叛贼被镇压了下去,但各地节度使泛滥成灾,连圣上也调动不了他们,只怕这比起义叛军更具威胁。”
“唉!”张乐天脸上阴云遍布,“这些节度使真是忘恩负义,唯恐天下不乱!”
赵文杰从张乐天的眼神里读出了愤怒与坚定,看来皇上没有看错此人。
“不知老将军何时动身?”
“待老夫将三个孩子安顿好,一个月内就回京复命。”
“如此也好。”赵文杰起身,躬身道:“那下官先行告辞了,彼时在京城恭迎老将军。”
“赵侍郎何必急在一时呢,难道真的嫌弃老夫这里的粗茶淡饭,味不入口?”张乐天打趣的说道。
“老将军说笑了,下官已随身备好干粮,今日还有急事要处理,不便耽搁太久,请老将军见谅!到了京城后,请到下官府上一聚,到时定与老将军一醉方休!”
说完就出门,和随从骑上两匹快马,消失在树林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