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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美国的政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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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七章美国的政策(一)

    在1939年3月15日那个时候,世界上最感觉不到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威胁的地区是西半球,而西半球最高枕无忧的国家之一便是美国。当时,美国仍旧保持着相对的安全,但实际上这种安全已远非美国大多数公民所想象的那么真实了。美国全国上下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1940年夏天。那时,他们突然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已将全部欧洲大陆资源掌握在手中的第三帝国,在节节胜利的德国和毫无准备的美国之间,整个欧洲只有英国还站在火线上进行战斗。

    可是,在1939年的春天,美国人民还没有看清楚,由于人类技术在征服空间和时间方面新近加速取得的进展,从地缘政治上说,大西洋这时正在急剧缩小到只有从前英吉利海峡那么宽,而西边的非洲凸出部分和东边的巴西凸出部分之间的达喀尔海峡,也缩小到只有多佛海峡那么大的距离了。但那时美国人的感情和政策还依然受着往事的支配,虽然这些事情与美国这时实际所处的国际情势已经有一部分或全部不相关涉了。

    过去最强大的影响也许是这一事实:美国活着一代的百分之九以上的白种居民,以及全部美国白人的祖先(最早也不过上溯到十代或十二代),都是在某一特定时机,毅然离开了欧洲先人的故土,横渡大西洋,为的是要在美洲这一边开始一种新生活,摆脱欧洲遗传下来的不愉快环境;此种在个人家庭背景方面的划时代的新,是所有美国人共有的一种经历或传统,不论其欧洲原籍为何地,亦不论他们或他们的祖先踏上美洲海岸是在何年何月。一种寻求“福地”的希望是吸引他们到美洲来的磁石,这块“福地”有汪洋大海同他们业已设法逃离的欧洲“旷野”相隔绝;一段说来,他们当初所期望的已充分实现了,而且还有过之。随着北美大陆的逐步开发和逐个海岸的开发,它所藏自然资源之丰富业已获得证实,并超出了第一批移民和早期拓荒者的梦想。与此同时,这个年轻的美洲国家看来也实现了它的政治目的,成功地开拓、发展和享受这份新发现的财富而不受“旧世界”权力政治的干扰。美国脱离英国而取得独立,接着法国和西班牙统治南、北美洲各地的政权又告消失,以及美国的实力稳步增长,终于能同欧洲一些最大的强国平起平坐,这些显然是构成华盛顿不卷入欧洲纷争的理想得以实现的几个相继阶段。这段历史使美国人更加懂得的是国家的福利和特权,而不是国家的力量和责任,因而他们在被卷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过程中,发现他们认为是自己所挣得的权利即对一种特别有利的局面的控制毕竟还靠不住时,就感到十分恼火了。

    在此种激怒之下,美国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强烈否认这一说法,即美国的卷入第一次世界大战,可能是世俗的世界历史长河发生了某种深刻变化的结果。因此,他们不愿意把这一不受欢迎的经历视为一个他们无力驱除的持久事实的证据,或者视为提出了一个必须在长期政策上作出某种急剧改变才能应付的持续挑战。威尔逊总统首先赞同作出此种改变,倡议建立国际联盟,却遭到了国人的否定,他们不愿意美国成为一个多半是由美国的灵感促成的国际新机构的成员国。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认识到,作出这一决定,他们并不能因此斩断欧洲自1914年就突如其来地投在他们周围的那绺新的乱麻,与此相反,倒是注定了他们的国家要在不到二十年后的又一场更加可怕的全面战争中担当起一个主要的角色。

    当时许多美国人根本没有想到果真会有此种可能,而在另一方面,许多人却深信他们参加的那一场他们才摆脱不久的大战是多余的、不必要的和不明智的,导致参战的原因——如果这些原因是真的而且是唯一的——无疑是出于公愤。两次大战期间在美国舆论讲坛上讨论的各种原因中,德**国主义在那个交错益密的世界所起的明显影响并不怎样突出——毫无疑问,部分是由于德国是战败国,一时还无足轻重,部分也可能是由于承认了这样一个原因,那就无异于背弃了正是大多数美国人所急于要造成的那种请况。持有此类见解的美国人坚称参战的主要原因是:威尔逊总统的误入歧途的理想主义;欧洲(指协约国,主要指英国)的外交手腕——美国人历来认为在斗智方面美国一向处于劣势;以及美国制造商和银行家的不爱国的自私自利,他们投机取巧地支援并资助协约国,通过院外活动,诱使政府参战,以确保他们的债务人赢得胜利,从而保全他们的私人财富。美国卷入战争的历史,经过这么一番改编所得出的结论便是:美国人民是因受骗才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这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灾难,防止不再重演这一页可悲的历史的措施是能够而且应当采取的。

    欧洲战胜国的战后政策又使美国大失所望,这也加强了美国人的这种决心。战争期间,这些国家为了瓜分战利品,既不征得美国同意,也确实没有正式通知美国,便互相订立秘密条约,战后又不废弃这些所订的条款;它们不肯裁军;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的,是它们不肯偿还所欠美国财政部的债务(尽管它们确实偿还了所欠美国私人金融家的债款)。

    战事结束后不久,美国就外交事务方面的最近历史及其未来的政策展开了这一辩论,而且接着又在美国国内的政治舞台上引起了激烈冲突。一个到头来证明确实是对美国生死攸关的国际问题,却被转化到国内事务的角度上去了,这就表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历并没有怎样动摇美国人民不忧外患的传统安全感,也没有怎样约束他们由此而产生的一种传统倾向性,即他们处理外交事务——如果还是外交的话——只是作为国内方面的一种过时而复杂的政治游戏的得分多少而已。当时民主党的威尔逊总统与国会多数派的共和觉人之间的个人争吵,是参议院拒绝批准包括国联盟约在内的凡尔赛和约的直接原因。在这场争吵的背后,是总统与参议院之间的长期对抗,其根源在于美国宪法缺乏对分别授予两者的权力进行协调的规定。在1939年,此种生命力较之个人生命更长并且不受个人特性支配的“制约与平衡”的宪法结构,是在当时日本与中国之间已在进行不宣之战以及在纳粹德国与英法之间即将爆发战争的情况下,参议院就旨在捍卫美国利益的立法问题与罗斯福总统打交道时所主要考虑的依据之一。1939年,国会决心通过在华盛顿的立法机构尽可能确保美国不再卷入战争,虽然在这个首要的、压倒一切的目标下,他们与总统取得一致意见,不希望采取可能使力量对比有利于侵略者而不利于受害者的副作用的行动。但在参议员的心目中,又深怕因急于要制订某种法令——即便是为了要达到这些目标而制订——而增强总统的特权,从而扩大他随心所欲地自由行动的范围,以致背离这些目标,造成混乱。

    外交事务冲击国内政治的另一点是一些“归化的”美国人集团所具有的感情上的关涉。他们抚今追昔,在逍遥自在的距离以外,对他们的原籍国家以及故土乡亲的命运都不胜系念。其中有的集团捏有大量选票,这对精于计算的美国政党却是关系重大的。他们支持一些欧洲国家的事业,但并不会积极支持到赞成由美国代它们去积极干预,因为那在政治上并不现实,而且作为半美国化的美籍人士来说,在许多情况下这确是同他们的倾向相违背的。但他们确曾有力地促进了故国的事业,并为此而反对任何主张站在他们故国的欧洲敌人方面进行干预,因而在警惕地捍卫美国不干涉欧洲事务的传统政策方面起到了颇有成效的守望犬的作用。诚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站在最前线的爱尔兰裔美国人和德裔美国人的院外活动集团,这时已失去了他们原先拥有的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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