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们说的那些计策了、战术了,好坏成败根本都是纸上谈兵,实践上没结果嘛…哪怕是被种种意外原因搅乱了,但也一样是没经过验证!
经验证的只有一点:他们是开封城里暴民们的偶像,上一次民变是因他们才爆发的!仅此一点,就让宋钦宗坐立不安!这一点都不夸张,想想看:皇帝想逃难,李纲硬生生鼓动兵变反对。皇帝想议和,开封市民以李纲为偶像暴动…换了谁,能把这样的臣子留在身边?
这话皇帝不方便说,自有代劳的人。亲信宰执耿南仲出头,指责李纲“结士民伏阙”李纲立即懂了,按规矩办事,宋朝宰执必须十全十美,只要有人指责,必须第一时间自动走人!这才是一懂廉耻的人!
李纲一连写了十多份辞职报告,都没被批准,皇帝亲笔写圣旨告诉他:当此国事危急,你要发挥强项,把国防搞起来…
李纲感动,充满了干劲,这是他最想做的事啊!他精心筹划,写出《御敌八策》,里边不仅有应急,更有长治久安的办法。
交上去后轮到赵桓郁闷。这人真呆,连官方语言都听不清楚!“发挥强项”国防嘛,明摆着让你去前线!你如正常辞职的话,还是文官系统里,再派出去就于理不合了。现在可好,非得让人把事挑明了,多没风度!
日,李纲被任命为河东、河北宣抚使,刘韐为副,代替种师道的职务。解潜为制置副使,代替姚古的职务,去救援太原城!
好!终于把军权交给了李纲,他可自由行动、全情发挥了?但稍等…宣抚司下只有1万多士兵,边疆各重镇的将官士卒们保持原有上下级系统不变,和李纲没半点关系…也就说:李纲带着少量非亲信部队,站在边防第一线,不仅要去救援太原,还要等着金军随时的再一次入侵…
8日,镇西军承宣使、太原城守城的直接指挥者王禀被升为建武军节度使。
6日,焦安节因妄传军报被李纲斩首。
7日,姚古被贬节度副使、广州安置。
本月,大金知制诰、原辽籍汉人韩昉出使高丽,要高丽王献誓表。高丽王答“敝国事宋辽二百年,从未上过什么誓表,却也从不敢失藩臣之礼。今事大金,亦当与宋辽同礼”韩昉则说“贵国要用古礼吗?很好!古礼中,帝王巡狩,诸侯必从。今大金天子正欲灭宋,贵国这就请随征吧”高丽王傻眼了,只能说“誓表之事,慢慢再说吧”可韩昉不肯“是交誓表,还是入朝随征,就凭您高丽王的一句话”于是高丽不得不奉上誓表。韩昉回国,国论忽鲁勃极烈完颜宗干大喜“日后出使大国使者,都须慎择”
终于到蔡京、童贯了…仿佛历史回到了原点,他们是一切的源头、更是一切的归结。宋朝50余年所有善恶忠奸变化轨迹的浓缩,什么都看在他眼里、都发生在他身边…他承受着、反抗着、随波逐流着,终于以毒攻毒了…
蔡京的一生太复杂了,要在各层面里分析,才能勉强看清这个人。而只有看清了这个人,才能明白这段历史…
来看蔡京的最后足迹。他是被步步逼上绝路的:先是弹劾、贬职、外放、赶到长江边。这时蔡京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下仍有众多马屁虫争当孝子贤孙。如江陵知府李偃。此人迎奉蔡京的程度仍是对宰执的待遇“一日而三见之,公库供馈,络绎不绝,须索追呼,骚动细民”当地一群盐商气坏了,蔡京屡变盐法,搞得全天下盐商集体破产,本想着报仇呢,没想到气焰仍这样薰天。盐商们打上门去,也没别的招数,大声咒骂而已…李偃火了,派兵把盐商都抓了起来,严加看管。再派几百士兵保护蔡京,同时为蔡京购买宅第,作长居打算…
消息传出,天下大哗!不说黎民、不说御史,连皇帝都气晕了!赵桓火速派人到长江边,把李偃撤职查办,官衔一撸到底,去道观里挂名晒太阳去!
这之后,沿途的官员们才看清情况,把蔡京当罪犯相待。这时蔡京80岁了,一向安荣富贵、养尊处优,到这时才领略到了一点凄风苦雨,开始受折磨。
先是朝廷派人快马加鞭追上来,要他交出身边三个宠姬:慕容氏、邢氏、武氏。说她们太美了,连金国都派人来要!为两国友好,必须交出去!蔡京无奈,只好照办,当挥泪作别时,他写了首诗“为爱桃花三树红,年年岁岁惹春风。如今去逐他人手,谁复尊前念老翁”
之后他形单影只,孤单南行,没了地方政府保护,勉强支撑到7月,走到潭州时,他终于病倒了,自知不起,死前写了这样一首诗“八十一年住世,四千里外无家。如今流落向天涯,梦到瑶池阙下。玉殿五回命相,彤庭几度宣麻,止因贪恋此荣华,便有如今事也”这一天是116年7月0日。
蔡京死后,没人给他收尸。想想阴历7月的潭州(今湖南长沙)闷热到什么程度,那具尸体的样子可想而知。最后是押送他的人把他草草埋葬,葬时别说棺木,连草席也没一张,只用些青布缠上,就埋进土里…
蔡京直系亲属们如蔡攸、蔡绦等人,或处死、或远贬,都各有下场,可说蔡氏家族族灭!
纵观蔡京一生,没仔细研究的话,总会把他归纳成个脸谱。又奸又恶、又狠又凶,害人害到刨坟掘墓,是个天生坏种。真是这样的吗?当年在远边的福州长大,一步步考上官场,没根基、没靠山,从零拒绝起步的那个少年,是怎样变成这样的元凶巨恶的呢?
被逼无奈!他生活在新旧党争最激烈的时代里,是时代造就了他!他是邪恶土壤里培育出的邪恶之花,不想倒在洪流里,就只好操纵这股洪流…去淹没对手!甚至于他的作恶,也带着无可奈何和侥幸…
在他败亡时,有段对话生动反映了这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