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雨夷

    弦月半露，秋高气爽，高耸入云的白石古塔顶层，在那片封闭的空间里，充盈着千百年来积蓄的天地灵气。

    这些灵气循环不息，维持着古塔上的一切机能。保护整个苍龙帝国的大阵的中心便是这里。而在这一切的源头便是她，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女子，位于竹简石碑构筑的封印阵法中心，身为前任大灵明的女子。

    “你来了呢。”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她喃喃道。

    接着，空间泛起涟漪，伴随着苍叶舞落，羲言的身影浮现。

    “雨夷。”

    “呵……”雨夷只是冷笑，望着羲言，她心中早已经没有别的想法。

    早已是空白，早已经什么都不愿多想。

    当初那个让她全心全意教导呵护的弟子早已经不复存在。

    羲言并不在乎自己过去的师父以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毕竟夺去她自由的人便是他，违背“苍龙”神谕的人也是他。

    虽为苍龙教大灵明，羲言却并没有传承那千年积蓄的“苍龙”的力量。

    “苍龙祝福能够改变么？”羲言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

    “所谓‘祝福’，大多是借用了上古神兽神通的‘巫’将自己与神兽之间的契约代代传承。除了‘苍龙祝福’能够由你一个人给予复数的人以外，其他的‘祝福’都只能以一传一。所以，我在考虑，‘苍龙祝福’与其他‘祝福’不同的真正原因。”

    “你想说什么？”雨夷不解地看着羲言。

    “苍龙的本质……”羲言伸出手，在他的掌心显现出一枚小巧玲珑的光羽，从这片羽毛之上，逐渐涌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图案，“这是它和我的‘约’，这也是它的‘祝福’，虽然我能够凭借现在的实力在苍龙国土镇压一切‘神’，却无法对这份‘约’进行一丝一毫的修改，也即是说……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这份‘约’比我所看见的‘本质’更加接近‘道’。”

    “你想说什么？”雨夷再一次质问，她有些害怕现在的羲言，因为羲言的这副样子，明显是在强迫着雨夷认识接受一些什么……

    “然而，苍龙的‘祝福’却被妫楹篡改了，现如今，已经不再是‘祝福’，而是近似于‘斗气’的一种护体玄术。呐，你还没有明白么，聆听着‘苍龙’的谎言，你还没有看清么？”

    “够了！此言！”雨夷厉声打断了羲言，这一声呵斥竟然让一贯保持着浅笑的羲言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那真实的情感只闪现了一瞬，接下来羲言依旧是那副淡然无比，他浅笑着，说：“此言……那只是我的假名，我是羲言。我已经不会再放弃自己真正的名字，同样，我也不会再抱持着过去的幻影而活着。”

    羲言的眼眸宛若女子一般妖媚，精美的五官更是让人不由得怀疑他的性别，只是……雨夷是知道的，自己的这个弟子，曾经以“此言”自称的他，真面目是何等可怖……

    “看来……还不是时候。那么就换一个话题吧。”羲言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记得东海的岛国守护吗？”

    “她？”雨夷面露鄙夷的神情，她并不会忘记那个可笑的存在。

    当初，她接受苍龙神谕，以大灵明之伟力覆灭了那个岛国，而那个岛国的守护不自量力地挑战了她，结果不言而喻，对方被轻易击溃，散去了神形。

    “她并没有消失，而是与无数逝去者的怨念集合在一起，成为了‘鬼’。这个‘鬼’也曾向我挑战，但是被我封印在了苍麟的身边，没想到趁着之前的骚乱逃了出来。”

    “你身为大灵明竟然放任她？”雨夷难以置信地看着羲言，她原以为羲言纵然不遵循苍龙神谕，但至少也应该守护苍龙这个国家才对，难道说……

    “百世千叶散，你不是对此深信不疑么？”羲言淡然地说着，“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苍龙’在预言方面的能力确实比我强得多。只是，它说的未必是正确。”

    “……羽落又千年。”

    “是。‘羽’落呢。”羲言收回手，掌心的光羽自然消散，“在泰衡，我所准备的棋子应该会到场，到时候的结果便能够确定苍龙所说的是否是‘正确’。”

    苍龙百世千叶散，羽若零落又千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