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一斤的价格总会有人要的,这是夏季的价格,冬季可能更高。这么一算的话,收获也算差强人意了。
当然,这种事情不能白天去干,太显眼了,以前没人这么干过,是因为(和谐)主义的尾巴被割了一茬又一茬,农村人绝对不会、也不敢抓了甲鱼拿到县城或大集镇上去卖,而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这种现象很快就要成为历史。
这一天晚上,丁大力带上小叔丁五坡——好吧,应该是丁五坡带上丁大力,前往抽干了河水暂时还是干涸的河床。丁大力闭着眼睛都知道把沙子撒哪儿了,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指点地点,然后让丁五坡去摸、去掏就可以了。
甲鱼喜欢在有沙子的地方冬眠,丁大力的前期工作并没有白做,至少丁五坡在掏洞的时候鲜有空手而回的。很快,丁五坡拿着的仅有一只粪桶马上就被装得满满的。
动物在冬眠之前总是把自个儿喂得肥肥的,甲鱼也不例外,从它们在大约十一月中旬开始冬眠,一直到来年四五月份苏醒,几乎半年的时间都需要在十一月中旬之前储藏在身体的能量来维持生机,而现在是十二月初,应该正是这一年甲鱼最肥的时节。
丁大力和丁五坡摸黑回家一趟,粪桶盖好盖子,又拿着另一只粪桶继续掏甲鱼窝,到忙完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子时了。
丁五坡看着两只粪桶里蠕动着的甲鱼,既喜且愁,一只唠叨说:“这么多甲鱼,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吃完啊?”
“喂猪也不需要这么多甲鱼吧”丁大力笑言,把粪桶里个头明显过大的甲鱼挑选出来,五只大甲鱼加起来足有十五六斤,个头太大的甲鱼卖不起价钱,还不如留着自己吃,太小的也挑出来,这些幼苗择日放生为好,其余的,加在一起有超过六十斤,按五毛钱一斤的夏季价格来计算,那就是一笔超过三十元的“巨款”如果加上冬季因素,翻一个跟斗也不是不可能。
丁大力指了指集中起来的一斤至两斤多的甲鱼,说道:“这些赶明儿咱拿到县城里去卖掉,大概可以卖三四十块”
丁五坡一听这话,首先想到的不是巨款,而是吃惊说:“卖?被抓起来就完蛋了”
“又不是让你去卖,我卖还不成吗?”丁大力翻了翻眼珠子,没好气说。
“可咱镇上认识你的人也不少啊”丁五坡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丁大力是立荣公社远近闻名的怪胎,不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多。
“咱们上县城去卖!”丁大力豪情万丈,挥手说:“想当年,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要钱!”这后半句话明显是小兵张嘎里的台词。
一想起有机会去城里下馆子,丁五坡就喜得抓耳挠腮。“那就现在出发?”丁五坡问。
“一晚上不睡,你行不行?反正我是不行”丁大力的确睏得不行,丁五坡也不是不睏,只是被这兴奋劲掩饰了睡意。
丁大力迷迷糊糊睡了一下会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见丁五坡在叫他的名字,睁开眼睛一看,丁五坡已经换了一身行头,而且还非常兴奋地告诉丁大力,他已经上他姐夫那里借了自行车,现在就可以载着丁大力和甲鱼去县城。
“还是你行”丁大力无可奈何,出门之后爬到自行车的三角档上,眯缝着眼睛又开始打起瞌睡。
要说还是年轻人精力充沛,丁五坡忙活了大半夜,又走了好几里路去姐夫家里借了自行车,要说休息,大概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会儿照样精神抖擞载着自己的侄子和甲鱼,哧溜哧溜赶往县城,而且把,骑车速度还不慢,抵达城厢镇国营肉铺附近的时候,天光还没有放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