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纷飞,但还不至于人心惶惶。反正,对于百姓而言,谁做新王都无所谓,关键是以后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大家都期待新王能像老国王一样英明神武,仁慈爱民,外能威慑诸邦,内能让本国百姓安居乐业,食饱衣暖,不起战乱。
屠天随着鬼婆子回到以前的隐居处,开始着手准备,无论屠尽能不能上位,他都必须将母亲尽快接出将军府,如今他有了一定实力,自信能够保护母亲不受伤害。
蛤蟆则带着采薇去打探将军府了。
三日后,蛤蟆与采薇回来,告诉屠天,他的母亲要见他。
此时屠天已经借着朱果的功效,以飞剑为胚凝炼出了自己的怨鬼剑。另外,它以朱果喂养傀儡虫,也令傀儡虫提前进阶三蜕,产下了六枚虫卵。
这是他与屠尽对话的凭仗,当然,只是在万不得已时才会用的。
屠天轻装上阵,独自一人前往将军府,夜色正浓时翻墙而入,不惊动一人来到了母亲的居处。
他推开房门,欲语凝噎,两年未见,也不知母亲还认不认得他,而今他已长高了许多,脸上的稚嫩也褪去不少,想必母亲还是会一眼便认出自己吧?
他掀起珠帘进入母亲的卧室,噙着热泪正待呼唤一声娘亲,却蓦地变了脸色。在母亲平日梳妆的地方,竟坐着一个相师打扮的人,发如枯霜,额骨狭窄,脸颊尖瘦,两撇八字胡直挂下颌,一双眼睛如狸猫般竖着自己。
“你是谁?我的娘亲在哪里?”屠天暗握飞剑,寒声问道。
那相师稳坐不动,却戏谑似的笑道:“贫道白头翁,你大概没有印象,贫道对你却是熟悉的很。”
屠天自然没有印象,连“白头翁”这个名号也没有听说过。但他直觉,这个人不易对付。
“我不管你是谁,告诉我,我的娘亲在哪里?”
白头翁拍了拍梳妆台,慢悠悠道:“苦命的娃娃,与其担心你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啊。贫道早些年就已经算过,你娘她命硬的很,克父克兄、克夫克子,即便你们家的男丁全部死绝,她也会平安无事。娃娃,过来坐下,你就不想听听贫道来这里的目的?”
屠天依言坐下,心知急也无用,倒不如听听他能说些什么。
白头翁捻须而笑,仍旧慢悠悠地说道:“话要从很早以前开始说喽。那年屠尽将军杀了亲弟屠来,把你娘抢到手中,明媒正娶,王上赐婚,满朝文武道贺,说得上是志得意满,可洞房花烛之夜却发现,你娘她早已有了身孕。屠尽自然光火,他是个宁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他的绝代枭雄……”
屠天听得脑袋嗡嗡作响,心里有些什么滋味,有谁能体味得到?他想逃离此屋,可是身子却端坐不动,或许是根本已经无力再逃了,有些事他必须去坚强面对,掩耳盗铃佯装不知,只能令那颗心更加纠结,而他对母亲的那道心结也更加无解。
“屠尽虽然心狠手辣,可他对你娘的那份感情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妒恨发狂,几度举刀最终斩下的却都是他自己……唉。你可曾留意他左手缺了二指?”
屠天心中一凛,点点头。
“那便是为此而斩掉的。贫道知道,你自从死过一次后,便深深地恨上了屠尽,可你又何曾知道那个伟岸男人心中的苦楚?在你满月的那天,屠尽找上了我,求我为你卜算一卦。我告诉他,你命冲冥魔星,一生多灾多劫,五岁一死劫,十五岁还有一死劫,两劫加身,必是身陨魂消,从此不在天地间。屠尽因此才饶了你一条小命,让你喊他爹,让你活蹦乱跳的长大。可你娘仍是缠着他的心,爱不休,恨亦不休,他一天天地被自己折磨着,未满不惑之年便已白霜覆顶,可怜,可叹。”
屠天默默的听着,连自己也不知是何种心绪了。那个男人,他唯一的印象便是恨,这种恨究竟起于何时?应是连他的面都未见到的那时吧……
“五岁那劫已经应验,贫道虽然不能尽窥天机,却也敢断定此魂非彼魂,你不再是他了。十五岁之期限转眼又到,这陨身劫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必然要从天地间消失。”
“意思就是,我只有一年的寿命了?”
“不错。”
屠天哑然失笑,这还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自己刚刚活出点希望来,居然就有人跑来,言之凿凿地跟你说:你要死了!
“娃娃,贫道不敢可怜你,因为你是大魔之象,连苍天都忌惮你。能令苍天忌惮者,谁又有资格对他心生怜悯呢?今天来此,贫道只是想借你的最后一年寿命,来圆成故友的一桩心愿,让他能瞑目归尘,所以你无论如何也要答应。”
“哈哈,”屠天大笑,“我若是不答应呢?”他已杀机毕露。
“你还是先听贫道把话说完吧。”白头翁道,“你难道不想让你母亲摆脱现在的厄运吗?况且,整个屠家的命运也都取决于你的决定。是你的祖父,当今的国王,托贫道来找你的。”
屠天一愣,是爷爷?白头翁所说的故友居然是他?
“好,那就先说来听听。”屠天朗然一笑,把一切烦恼都瞬间搁下。
白头翁露出诧异之色,点点头,又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你,要继承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