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波动。祈焕反而在她嘴角捕捉到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是看错了吗?
“不必担忧。你们的心意,朕已经知晓。既然是柳夫人带来的客人,不如将你们从北方大陆一路至此的缘由与我说来,也好让你们在我香积国国土里,多少获得方便。”
不及祈焕回神,白涯主动接下了问话。
“我们此行不图犬马声色,不图钱财珍宝。图的是人。”
“人?”国君微微侧目,“什么人?”
“多年前,曾有几支队伍从北方启程,进入南……九天国内。而后,音信全无。队伍里有我们的血脉至亲。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找到他们,带他们回家。不曾想,海难折损了我们的帮手和物资。自登上九天国陆地,我们约略明白,区区几人之力在此处不过杯水车薪。对九天国的……神明,若非,是海神底下蛊惑人心的夜叉之流,我们自然愿意毕恭毕敬,竭诚相待了……香积国,是讲道理的地方吧?”
面对最后一句话中并不礼貌的试探,他的友人们都捏了把汗。这人本是可以好好说话,可以说好话的,只是往往别有用心,还要再来上那么一句针锋相对的台词。国君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微微点头,称不上赞许,至少没有降罪。
“自然。朕说过,我们的态度完全取决于你们。你们动之以兵,我们自然会刀剑相向;你们奉之以礼,我等必也礼贤下士。”
“成,我就喜欢您这种说亮话的。先说话——不是我看不上香积国的国土,也不是质疑您作为一国之君的能力。只是我们对九天国一无所知,更不
知多年前的至亲去往何方,别说我们,凭您一己之力怕也是大海捞针。所以,我们想获得神的认可,借助诸位神明的力量行走此方,以早日与我们的家人团聚。”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摸摸自己的胡茬,稍作停顿。
“嗯……朕欣赏你们对家人的骨肉之情——和勇气。”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啊,若要谈论神明,取得认可与帮助,不是一念之间所能决定的小事。”
国君平白地叙述着,不知怎么,白涯从中嗅到了些许意味深长的痕迹。
君傲颜皱着眉,在一旁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此事需从长计议。既已入宫,且在此小住一晚。待朕与内阁大臣们花些时日,稍作探讨,再给你们一个准话。来人,带几位贵客下去歇息吧!”
他的声音洪亮起来,久久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之内。过来了一个侍女,两个卫兵,还有先前那个叫松川阳的过来带路。没让四人再多说什么,他们便不由分说地被强行请了下去。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人心里都没什么把握,也不知国君是个什么意思。
整座皇城的规模他们估摸不出来。不过从正殿到为他们准备的客房倒是很远,需要几人坐在一辆敞篷的马车上。松川阳驾着车,侍女和侍卫都骑着马跟随。一路上,他们都没见到几个人,可见这宫中还是有些许冷清。这些道路虽然修得观感极佳,却较为狭窄,约摸和月白芷心月宫里的路差不多宽,反正令人想不到皇城。
“啧,算你们走运。”松川阳回头瞥了一眼,“不然早给你们赶出去了。还召开内阁会议……真是稀奇。”
祈焕咂咂嘴,说:“哎,放尊重点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国君的贵客。”
“嘁。你可别把我和见人下菜的那类人划分到一起,知道么?”
不也还是狗腿子?这句话祈焕倒是没说,怕他下了马带其他人走了,把他们扔这儿。这松川阳,大约是类似于内务总管的身份吧?他也摸不准。
“喂,老阳。你知道吗,你这工作和位置啊,在我们那儿,叫做太监。”
“嗯?”松川阳稍微回了头,“那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没想到,堂堂香积国竟然没有太监,甚至宫里人都不知道这么回事儿。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他们,等着解释。这下祈焕反而有些尴尬了,看着白涯他们都不想搭茬,自己僵硬地挠起头,寻找措辞。
“就……就是宦官,宦官里的阉人。”
“腌人?不咸吗?”一个十几来岁的小侍女问。
“……没事儿,就,夸他呢。”
“这样啊。”一个卫兵大哥若有所思,“你们那儿的名字还挺稀奇。我看陛下对几位还挺欣赏,你们若留下来,指不定看在柳夫人的面儿上,您也能混个阉人当当。”
“不不不不不不不……”祈焕嘟囔了一句,“我还想讨老婆。”
“太监不能成亲么?因为官太大?”小侍女眨眨眼,“你们那儿可真严,还是我们香积国好,什么人想与什么人谈情说爱,都没人说闲话呢。”
回头一看,其他几人的表情管理已经濒临崩溃,就连柳声寒也忍俊不禁。他感觉自己吃了个哑巴亏,不服,却没办法。这可真是太气人了。
“行了,到了。”
松川阳勒住马,将车停在了一处宽阔的地带,兀自跳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