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君傲颜指了指他,又指了指上面,示意他上去为好。紧接着,她也一个猛子潜得更深了。
说得简单!
祈焕太阳穴疼得要命,除了外界的压力还有内部原因。他头痛得厉害,恍惚间看到更多的夜叉也随着她过去了。留在他身边的,只有区区四人。
……也许不是不行。
而白涯还在努力向深处游着,他感觉自己的鼻腔已经很难把过了肺的气体排出去了,再深一些恐怕能把气憋到耳朵里,那更糟糕。他觉得肺都要炸了,却不是因为缺氧。现在,他已经习惯了那种特别的呼吸方式,只是要与战斗一并调和,还颇有些困难。
他一路留下的,只有怪物们的残肢断臂。周围很黑,他的眼睛勉强适应了这种极端微弱的光线,只是被水挤得发痛。在穿过某一处深邃的石窟后,夜叉的数量有增无减。这些妖怪平日里就栖息在这一带么?附近出现了很多沉船的残骸,上面已经附满了海星与贝类。一些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也出现在海里,连鱼的样子都古怪起来。但他知道,这还不够。
有一个在前方守着他的夜叉迎面冲上来,他侧身抬臂,借着对方的冲劲儿砍断了连同一大块主体在内的手臂。可就在这个时候,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出现了——有一些奇怪的嫩芽从他的伤口中探出来,密密麻麻,像是里面住了个章鱼在陆续伸出触手试探。很快,其中一个肉芽快速生长,像藤蔓一样扭曲,膨胀,最终形成了一条新的手臂。
虽然它比
之前的要细,要稚嫩……但太多了。因为其他的肉芽也形成了新的手。短暂的愣神间,他重新伸展出了四条完整的手臂。
白涯彻底呆住了,直到背后有谁的武器刺破了他的衣服,戳伤了皮肉,他才因为疼痛回神,并迅速转身挥刀砍伤了身后的夜叉。这次,他在没有完全回过头时击中了对方,等他看到他时,那夜叉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不可能!他清楚地感知到,弯刀一定刺穿了他的皮肤才对,那种仿佛棘皮割开的触感一定没错。但联想到刚才那被砍断肢体的夜叉,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
他猜测,他一定离海神的宝物很近了。这些妖怪正是被那股力量治愈的。
白涯还在与其他妖怪撕打,几十个夜叉在他的附近来来往往,速度极快。他暂且不用担心他们的伤口再度增殖的问题了,因为他连防御自保都困难,更别提主动攻击了。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身侧又有一个速度极快的东西冲向前去。他还没看清那是什么,那身影已经主动停在了他面前。在他用刀背用力推开面前的一个妖怪时,君傲颜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她面色惨白,像是身体里一滴血也没有了。可她眼睛依旧有神,流畅的动作象征着她清醒的神志。傲颜的手里拿着自己的陌刀,看来已经捡到了,刀并未被夜叉们抢走,或是她抢回来了。可她是如何做到这么快的?而且……她不是不会游泳吗?
白涯感觉自己离他黑色的刀很近了,只是不确定宝物是否与它在一起。他挥动白色弯刀试图将另一把召唤过来。他隐约感到距离近了——但也可能是错觉。在水中,他的一切感知都不那么灵敏,出了故障也是理所当然。至于君傲颜,她只是在超过他时简单地打了招呼,看他勉强能招架当前的情况,便立刻转身游得更远。白涯有些慌,却不知自己在慌什么。他想喊住她,喊她的名字,但从自己口中冒出的只是一大团空气,来自胃里。咕噜一声,他最后的呼喊就这样被包裹在气泡中,向上漂浮,距下潜的傲颜越来越远。
君傲颜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她像是飞起来似的,在这片广袤的海洋里畅游。她的身体很快适应了压力和阻力,甚至在不断突破承受的上线。她精神很好,而且越来越好了。她不知道该去哪儿,但冥冥之中似乎有力量在指引她。如果她游错了路,身体就会变糟,只要顺着令她心情舒畅的地方走下去就对了,这似乎是一种本能。穿越重重障碍,扫过她从未见过的景色,她的身心从未如此愉快过。
“阻止,这个女人……”
什么?
“别……海神的——”
“……只要等待。”
“没有……必要,她……”
突然跌入脑海中的声音令她不知所措。声音不是通过海水传来的,而是直接灌输进她的脑袋。比起这些能听懂的只言片语,实际上更加庞大复杂的信息都冲入了她的脑中。一开始只是细流,她没在意,忽然间就成了滔滔江河。她只能听懂很少的部分,剩下的依然不明所以,像在海中听到夜叉们交流的声音。
那些声音也不是具体的,而是无法被确切地形容。就像朗读一行文字时自然而然出现在脑内的声音,甚至不是自己的。
她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