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它,它会立刻吸附上去,并生根发芽。至于那块伤口……很快会溃烂,宿主不是死于失血,就是死于感染。”
听上去可够吓人的,连记忆中洛神砂鲜红的色彩都令人胆寒。就算沧羽絮絮叨叨了这些情报,施无弃依然不为所动,勾起嘴角冷笑着对他说:
“鬼影萍是吗?我听说这种植物生长的地方……河床下都躺着上百具尸体。”
沧羽斜眼看向他。
“这翠萍滩,过去的确是翠色……这里从来只有绿色的草,绿色的叶,绿色的水。不过这鬼影萍让每日的色彩都更加鲜明,如诗如画,不也挺好的吗?”
“你要我将它们叫起床打听打听么?”
“那里面沉着的可不止人类的尸体。”
剑拔弩张,针尖麦芒。这两人让入夜的翠萍滩上充满硫磺的气味。山海连忙介入其中,劝两边都冷静下来。随后,他委婉地解释了慕琬的意图。
“除了洛神砂,慕琬提及泷邈,是因为她比较在意他现在过得如何。毕竟当年泷邈曾救过她。翠萍滩就是您的家乡吧?”
“哼……”沧羽的眼神再次冷了起来,“我不会让你们见他的。他是我们重要的族人。”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又变得怜爱了。这种温柔只会在他提及孩子或亲人,尤其是泷邈时体现出来。他们已不再质疑沧羽对他的亲情是否属实。不过,在这种强烈的保护欲下,掩饰了一种哀愁。
“……唐赫来过吗?”慕琬直接问。
“啊?谁?”沧羽略微回想了
一下,“哦,那个油盐不进的阴阳师。关他什么事?他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也要来找洛神砂。”
“随他找。”
慕琬侧目:“你不是不欢迎阴阳师吗?”
“你们不是阴阳师吗?”沧羽张开双臂,“我这不也没把你们赶出去吗?别逼我动手。到时候,场面可就不这么好看了。”
“我只想知道泷邈怎么样了。他当初不仅救我,还为了我能安全返回,选择给霜月君和你一个交代。我不希望他过得不好,否则我问心有愧。”
“你个娘们好意思跟我扯问心有愧。”沧羽瞬间翻脸,阴阴地说着,“你当然该有愧。难道要我感谢你给我带他走的机会吗?他本就该和我走……”
沧羽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踱步。他的情绪不稳,像是忽然精神失常了似的。那种焦躁、不安、顾虑暴露无遗,或者他本就不打算加以掩饰。
“只有他才行……鬼东西为什么只有人类能用?他理应没错的,他想怎么做,都没错的……为什么会这样?大家的目的达到了,这很好,可他呢,可我呢……这不好,很不好……他为什么不属于我们中的一员?”
他轻声念叨着,细碎的话语在安静的夜里十分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里。黛鸾对他的反常有些忧虑。她想靠近一些,却被施无弃拦下来。隔着这条有力的手臂她向沧羽发出询问:
“你……还好吗?”
慕琬也问:“什么意思,泷邈怎么了?告诉我!他病了吗?”
“什么东西?”施无弃捕捉到关键的信息,“只有人类能用的什么?”
沧羽突然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像是审讯陌生人一样,再度用那鸟雀似的方法打量他们。只是这次,他的神情更加古怪,仿佛说出那番怪话的是他们一样。
“你们不该来。”他又说,“不该来这儿。走啊,滚!”
他的态度无比凶恶,令人产生一种白鹭迎面振翅袭来的威慑感。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情况出现了。不知何时,在那破败房子的后方,无数个细小的东西在发光,就好像天上的群星落下来一样。仔细看,它们都有着白鹭或其他鸟类的轮廓。原来那是成百上千只眼睛,反射出月亮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色中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几人连连后退。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在激怒鸟群之前识相地离开了。
夜很深,月光很淡,他们走起路来不得不加倍小心。终于与沧羽他们拉出了一段距离,黛鸾感觉自己鞋子都湿了,汗水和湿地的积水让她十分难受。她说想停下来歇歇,山海看了眼身后,终于答应了。不止是黛鸾,他们的裤脚也都湿透了。一片静谧中,只有他们凌乱而拖沓的脚步溅起一阵阵水花。
“他很混乱。”
黛鸾心脏一紧,但她很快发现这是叶月君的声音。几人望向声源,她正坐在石头上,向地上丢了什么。瞬间,干燥的柴堆燃烧起来,照亮每个人的脸。
不等其他人说话,她接着说:
“泷邈帮了他们,却依然不被妖族认可。这让沧羽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