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被踹下去的话,就先证明给我们看。”
对百骸主来说这不是一句有力的威胁。他一贯的气定神闲依然是慕琬讨厌的程度。但他好像已经不屑于与她计较,他的确率先翻身而下,绝非出于谁变相的怂恿。柒姑娘紧接着跳下去,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
算上木棉,四个人簇拥在井边向下看。里面没有泛起任何水花,也没有传来什么声音,就好像无弃被这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一般。
“真的要下去吗?”木棉抬头看他们,“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但我想,我们会回来的。”
慕琬拍了拍她的头,山海和黛鸾也与她短暂的道别。话虽这么说,但谁心里都没底儿。不过既然施无弃二话不说便下去了,连招呼都没与木棉打,估计还会上来。
黛鸾拉着慕琬的手,两人一前一后下去了,同样没有传来声音。山海最后看了一眼呆呆的木棉,也跟着跳下去。木棉扒在井口边,向下张望,却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到。
下坠的过程是漫长的,这比山海想象的更加遥远。他需要调整一个好些的姿势,以免在过高的地方落进水里,也会被水的阻力打成残废。但想象中的浸泡感依然没有出现,他持续这种下落的状态,连失重感也没有,只有呼啸的风无止息地向上袭来。
由光明堕入黑暗,继而又出现了光。视野明朗起来,但那光依然是从上方出现的——它开始像一轮满月似的,又小又圆的光亮。但它在扩大,慢慢成了明日的大小,颜色也更加温暖。光越来越强,他离得越来越近。
那也是一个井口。
他从井里出来的时候,黛鸾拉了他一把。这周围的一切依然十分荒芜,与他们来时的地方别无二致。不同的是,这次连一棵树,一座破屋都没有了。
天空是暗黄色的,温暖,却透着莫名的悲凉。相较之前,这应该是属于黄昏的景色。在这里,时间的概念已经开始变得黏稠。施无弃在前面走着,他们跟上来,直到前方出现一个人影。走进看的时候,他们发现那既不是如月君,也不是神无君。
那是凉月君。
“您怎么在这里?”
山海十分困惑,甚至感到惊愕。他感觉事情比想象的严重很多。越多的六道无常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证明此地发生的某事越容易失去控制。凉月君依然半束着发,紫薇刻在银蓝色的发冠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衣衫上绣的木槿合拢了些。大概是他们记不清了。
几人对他行礼,他也弯腰鞠了一个明显带有书生气息的、酸溜溜的一躬。
“此地是交界的灵脉,吾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您是路过?”
“那当然了。”
山海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说:
“万鬼志的事,我们……”
“不必要。”凉月君摆摆手,“吾本就没对你们报什么期望,所有说去寻的人,到现在也没点儿风声。无妨,吾慢慢找便是。”
山海便不多说什么了。施无弃抱着肩打量他,问道:
“其他人呢?”
“什么人?”凉月君感到奇怪,“你若是说别的无常,的确也有在葬头河的。”
慕琬追问:“我们去哪儿能找到他们?”
凉月君看着她,眼神与看别人时不太一样。对无常鬼而言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弹指一瞬,但她
的心境的变化大概是肉眼可见。不过凉月君也没多说什么,他只道:
“此地很危险,吾不知你们是专程拜访还是误入,吾都建议你们快些回去。葬头河畔不是一个好地方,有一片特殊的结界,过去没有……大概是百年前设下的?我记不清。那里很危险,有名为荒骷髅的巨妖,你们不要轻易过去。”
“那地方,可是叫亡人沼?”
“你知道?”
凉月君略感惊讶。他看着施无弃,上下审视了一番。过一阵,他又像是自我说服一样。
“既然是百骸主,那就不足为奇了。”
“亡人沼的荒骷髅,又被成为骸将军,不是简单的妖怪……它曾是战死沙场的尸骸。后为阎罗魔收容,在亡人沼率领百万阴兵。那些骷髅兵都是因杀念、怨念、执念太重,无法转世投胎而滞留于此。若有扰乱生死之界的不法之徒,都会受到讨伐,或纳入骸将军的麾下。不过……据说没过几十年便出了事,它们就被封印起来了。”
“你知道的倒是很清楚。无常也总是出入那里,没人敢惊扰到它。”
“那是。”施无弃冷笑一声,“我差点给他弄死。神无君把我拎出来的,可真丢人。”
“你们若一定要去亡人沼,向那里走就好了。那里有一处鸟居,是结界,吾不知你们能否通行。吾可还没催你们万鬼志的事,莫要把命搭了去。”
“还有这回事?”慕琬不知是不是故意,“我看天下倒还太平。那种东西本就没必要有,我看,丢就丢了吧。”
凉月君用古怪的眼神看她,似乎很有意见。但鉴于万鬼志的来历——他确实理亏。本就是私心而生的产物,怎就由不得人说?他摇摇头,准备走了,施无弃却喊住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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