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琬心里咯噔一下。这一瞬,她几乎想到了所有的可能。
“尸体不见了!”
慕琬心里一片空白。
在刚那一刻,她不是没想过,但她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也不知是因为她太信任青鬼,觉得不可能出这种差错,还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最害怕这个说法,所以忽略了呢?
“不见了?!”
说这话的不是慕琬,恰是站在二楼台阶上,还未走下来的山海与无弃。
山海一路跑下来,小心地扶青鬼坐下休息。无弃高声喊着小二来倒茶,喊了半天,却也没人敢出来。或许他们都忌惮这个来客。
“您别着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山海问她。
“昨夜,我与几位友人叙旧,直到三更才送她们走——送了两批。最后一次下楼时,我特意往那儿看了一眼,分明是还在的。待送走她们时,我上楼便没太注意那边。今早醒来,我照例去查看情况,发现雁姑娘的尸首凭空消失了……”
她那半张脸越说越苍白,几乎要和她的面具成为一样的颜色。
山海也觉得十分可疑,他扭过头问:“无弃,你能感知到她师姐的去向吗?”
施无弃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我从来都只能感应到柒,其他的人,通通无法追查。不如现在我们就去一趟现场,兴许还残留着什么气息。”
他们立刻去后院牵了马匹,刚绕到正街上,段岳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地望着整装待发的四个人。
“咦?这位是……呃
,不是,道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段少侠,我徒儿暂时麻烦你照顾了”山海攥紧了缰绳,“她若醒了,告诉她我们很快就回来!”
“呃,我,你……”
“不许教她划拳!”
“哦……嗯??”
段岳生还未反应过来,几人便绝尘而去了。
……什么玩意儿,都哪儿跟哪儿啊?
青鬼所言属实。当他们快马加鞭地赶到芳春院,上了楼以后,的确发现躺在木板床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施无弃说,这里的药草味很重,很难辨别是否有人留下气息。
青鬼说昨夜很巧,两波老朋友都来拜访她,而第二波则是云氏姊妹前来叙旧。她是先送走了第一位客人,又与姐妹俩聊了一阵,才送走她们。这两次,楼下的小二和门外打更的都能做证。等到她发现雁沐雪消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在这期间时间充裕,说不定,尸体早就被搬走了。
他们又问了一圈店内的客人和下人,没有谁见到可疑的人。他们也并没有明问那具藏起来的尸体——这会惊动官府,但从所有人的回答来看,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尸体,喝的烂醉的倒是有几人。
“那有没有谁,搀着一个……喝醉的姑娘离开,穿着这身衣服。”
山海问这个问题时,指了指慕琬,慕琬连忙说:“对对对,和我差不多的这身?”
所有人都说,芳春院的人进进出出,鱼龙混杂,不可能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很快忘记了。这一来,事情更加麻烦。
几个人站在大堂的楼梯口,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来回踱步。
这时候,有个客人向他们走过来。
这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穿着一身干净雪白的长衣,动作利落得体。他走过来,先对他们行了个礼,依靠在楼梯上的施无弃和青鬼直起身,来回走动的慕琬也停下来看着他。山海对他回了个礼,问他有何贵干。
“打刚才我就看几位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莫不是在找人?对了,在下沧羽,多有冒犯。”
“……对,是,沧公子好。在下凛山海”山海看了眼身后的几人,回过头,“我们在找一个姑娘,穿着同这位——梁丘姑娘一样的衣服。那个人应当是……喝醉了,被谁搀出去的。人是昨夜不见的,我们找不到她。”
“噢……”
沧公子扇着一把缀着毛的白色羽扇,明亮的眼睛不断地在他们身上环视。施无弃皱起了眉,稍微拽着山海的衣角,把他往后拉了些。
“小心,这人有妖气。”
“不愧是……百骸主施无弃。”
沧公子不仅听到了,还笑出了声。慕琬立刻将手放到伞柄上,青鬼也紧盯着他,生怕一个妖怪在自己的地盘胡作非为。
“几位别紧张。我知道,你们找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个死人。”
他镇定自若,听者却慌了神。
“是你?!”慕琬几乎要抽出伞,硬是被施无弃按了回去。
“且听他说”他瞪着对方,“看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沧公子又笑了笑,施无弃仔细审视着他。比起经常光顾烟花之地的那些富家子弟,他的气质更像个儒雅的读书人——倒也不像凉月君那样呆板。何况是个妖怪,怎么看也不像是芳春院的常客。
或许他刻意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