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无论多么困难的挑战,都有人去尝试的,藏勒昭就是第一个,秦迈和沈梦并列第二,第一个尝试吃螃蟹的藏勒昭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第一天就喝了差不多两桶水,最后离开水帘洞的时候,他郁闷的表示,自己的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秦迈和沈梦的水性不是很好,这时候正在恶补水性,清淮军的很多官兵也在恶补水性,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中,恶补水性或许是唯一受到青睐的训练科目了。
在铁匠铺足足忙碌了五天的时间,刘鼎才回到了军营。所有的清淮军士兵都处于疯狂的训练状态中,那个鬼雨都对他们的刺激相当大,原本很多不想参加竞赛的士兵,因为架不住面子,也不得不投入到紧张的训练里面去。整个蓝家大院,只有鱼多均和临时调派为衙役的清淮军士兵在值班,原本热闹的操场,现在也变得空寂起来了。
回来没有多久,鱼多均前来找他。
刘鼎说道:“有事?”
鱼多均说道:“清淮军来人了。”
刘鼎皱眉说道:“什么清淮军来人了?”
鱼多均低沉的说道:“准确来说,是光州的清淮军派了代表来。”
刘鼎不经意的扬扬眉,深沉的说道:“他们怎么说?”
清淮军节度使下辖寿州和光州两个地区,光州在大别山的正北麓,地瘠民贫,基础要比寿州差很多,因此就连抢掠成性的淮西军,也没有打光州的主意。当初淮西军攻破寿州,寿州的清淮军全军覆没,光州的清淮军却安然无恙,寿州就有部分人却逃亡了光州,并在那里继续延续清淮军的旗号。
中和四年六月,光州刺史韦绍禹自称清淮军节度使留后,光州兵马指挥使吴锁骜担任都虞候,统帅残余的清淮军。这个孙雁昊,就是吴锁骜派来的,自称是清淮军新任虎啸营指挥使。鱼多均探了探底,韦绍禹和吴锁骜是要收编霍山县的清淮军,壮大自己的力量。
“收编我们?请他进来吧!”
刘鼎嘴角边微微有点冷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鱼多均神色有点怪异,欲言又止。
刘鼎察觉到了,缓缓说道:“鱼队长,何事不能明言?”
鱼多均挺直胸膛,坦然说道:“大人,属下不想引人误会,但是有些事情,属下觉得有必要提醒大人你。这位来访的代表,叫做孙雁昊,曾经和秦迈、令狐翼在同一个部队服役,手底下功夫很不错,和吕延冠不相上下,但是为人阴险,热衷权力,善于拍上司的马屁,顾大帅鄙视他的为人,因此将他调到了光州。他来到霍山县以后,没有正面和我们打交道,而是悄悄地和秦迈、令狐翼取得了联系,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来着。属下不知道他有没有透露此行的真正目的,但是他率先接触秦迈和令狐翼,却没有和大人你取得联系,显然是别有用心。”
刘鼎眉毛轻轻的扬了扬,沉思片刻,缓缓地说道:“是吗?”
鱼多均继续说道:“属下推测,秦迈和令狐翼可能不知道他的来意,但是,一旦这个事情铺到桌面上,他们两个在友情和军令之间很难选择。属下认为,是否可以让秦迈和令狐翼稍作回避,以免他们两人难做?”
刘鼎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总是要作出选择的。他既然来了,我还是正常和他见面,有话当面说嘛,怕什么?这样吧,召集所有的军官们,我们就在蓝家大院的前庭迎接这位孙大指挥。”
鱼多均转身出去传令,不久以后,秦迈、令狐翼、沈梦、乌杰、吉泽光、茅宇都先后来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刘鼎。刘鼎漫不经意的看着秦迈和令狐翼两个,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满脸的好奇和茫然。不久之后,鱼多均将孙雁昊带进来了。孙雁昊大约三十来岁,穿着非常得体的清淮军军服,腰板儿挺得笔直笔直的,身材算不上非常高大,但是非常结实,深陷的眼睛里闪动着慑人的光芒。见了刘鼎,他也不行礼,带着一点傲慢的看着刘鼎。
“这位是光州清淮军呼啸营指挥使孙雁昊孙大人,这位是霍山清淮军指挥使刘鼎刘大人。”鱼多均熟练的介绍着双方,大厅内的军官,除了令狐翼和秦迈之外,其他的人都显然觉得有点意外,光州的清淮军怎么派人来到了这里?目的是什么?不免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刘鼎不动声色的说道:“孙指挥,远来是客,请坐。”
孙雁昊硬梆梆的说道:“刘校尉,本官是来传达都虞候大人的命令的,麻烦你站起来听令!”
刘鼎眉毛挑了挑,大模大样的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命令?什么命令?谁给我的命令?”
孙雁昊语调强硬的说道:“刘鼎,都虞候吴大人命令你,立刻率军北上,到光州汇合,等候安排。”
刘鼎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周围的军官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令狐翼和秦迈面面相觑,都显得十分的愕然,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鱼多均微笑着说道:“孙校尉,这恐怕……”
孙雁昊只是看着刘鼎,眼神紧紧的锁着刘鼎的位置。
刘鼎的脸上却看不到什么表情,恍若未觉。
沈梦忽然举手示意,表示自己有话说,得到刘鼎的同意以后,大声说道:“孙雁昊,我有事情要问你!当初我们在寿州打生打死的时候,你们为什么龟缩在光州,连一个小兵都没有派出来增援我们,这是什么道理?现在我们来到了这里,刚准备歇口气,你却突然冒出来了,要我们接受你们的命令,这又是什么道理?”
孙雁昊冷冷的说道:“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官说话?秦迈,这个人是你的部下?”
秦迈顿时涨红了脸,艰难的说道:“不是。”
孙雁昊冷冷的说道:“幸好他不是你的部下,否则本官定要代你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有上有下,有尊有卑!”
秦迈神色古怪,欲言又止,脖子都红透了。
令狐翼的神态也十分的古怪,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沈梦当仁不让的说道:“孙雁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当初你们为什么作壁上观,坐视我们被淮西军进攻?”
孙雁昊冷冷的说道:“本官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本官命令你,立刻坐回去,否则军令处置!”
沈梦嘿嘿一笑,针锋相对的说道:“可惜啊!孙雁昊,你不是我的上司!你的命令在老子眼中,就是一个屁!”
孙雁昊顿时大怒,霍然转身,双拳紧握,虎视眈眈的凝视着沈梦。
秦迈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来说道:“孙老哥,你远道而来,麻烦坐下来说话!大家都是兄弟,不要伤了和气!”
孙雁昊继续盯着沈梦,一字一顿的说道:“本官没有这样没上没下的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沈梦傲然说道:“老子沈梦!怎么,想打架?”
孙雁昊嘿嘿冷笑,断喝一声:“没上没下,藐视上官!罪当死!”
身影突然动作,一个快捷的跃起,就到了沈梦的面前。双拳上下交错,分别攻向沈梦面门和胸膛。
沈梦刷的一声抽出缅铁弯刀,一刀劈出,身体随即后退两步,坐在他旁边的吉泽光和茅宇,也抽刀在手,对着孙雁昊。但是孙雁昊的动作极快,一脚踹在吉泽光面前的茶几上,跟着一个漂亮的扫堂腿,吉泽光急忙后退,但见面前的茶几纷纷碎裂,跟着一块木板重重的打在吉泽光的脸颊上,吉泽光惨叫一声,鲜血飞溅,身体快速的往后倒,幸好旁边的茅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开,才没有继续遭受攻击。
全场震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乌杰等人全副武装,严密戒备。
秦迈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好像要爆炸开来,神色极其痛苦。
令狐翼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了。
孙雁昊突然收手,哈哈大笑一声,转身向着刘鼎说道:“刘鼎,你的属下如此藐视上官,看你如何处置。”
刘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有看到我的属下藐视上官,倒是看到有人欺负我的部下。”
孙雁昊眼睛突然收缩,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散开,嘴角边带着一丝丝的冷笑,缓缓地说道:“当初本官离开光州的时候,两位大人就对本官说,刘鼎素有野心,试图脱离清淮军而独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来人!拿下!”
话音刚落,但听到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跟着出现了十多个浑身劲装的彪形大汉,他们手中全部紧握着弓弩,眼色阴沉的盯着前庭中的每一个人。前庭中的所有人,除了刘鼎和孙雁昊之外,脸色都是巨变。蓝家大院虽然兵丁不多,可是这些金装大汉显然无法强硬闯进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迈和令狐翼身上。
今日,正是秦迈当值。
秦迈脸色涨红,双目圆睁,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忽然间,他哗啦啦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指着孙雁昊喝道:“你……”
只说了一个字,他就急怒攻心,当场昏厥了过去。
令狐翼大吃一惊,急忙伏下身来,连续的摇晃着秦迈的身体,但是秦迈嘴角边全部都是血,显然是无法快速清醒过来了。
这时候,外面的清淮军也感觉到不妥当了,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当即组织力量包抄过来。大部分的清淮军原本都在接受训练,这时候陆陆续续的返回,抄起武器将蓝家大院的前庭团团围住。藏勒昭单枪匹马,站在中庭屋顶上,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前庭的所有人,前庭附近的紧张气氛顿时到了极点。
包围前庭的劲装汉子只有十二个,外面的清淮军却多达数百人,然而,这些劲装汉子手中紧握的,全部都是自动发射的弓弩,威力极大,距离又近,清淮军的所有军官,都在弓弩的射击范围内,饶是沈梦这么骁勇,也不敢轻举妄动。
令狐翼低头抱着秦迈,悲愤的说道:“孙雁昊,你说你走投无路了,要来投靠兄弟我,我和秦迈都信以为真,准备给你引荐大人,没想到……没想到……我真是瞎了眼了……我真是瞎了眼了啊……”
孙雁昊身子慢慢的往后退,缓缓地说道:“令狐翼,你和秦迈都是本官的兄弟,等此事了了,本官自然会好好的安顿你们的。刘鼎,马上命令你的士兵放下武器,将双手全部举在头顶上,然后退到下面的操场,不然,格杀勿论!”
刘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转头看着令狐翼,缓缓地说道:“令狐,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令狐翼放开秦迈的身体,眼睛通红的站起来,朝着孙雁昊走过去,狠狠地说道:“姓孙的,我令狐翼从来不曾认识你,以前不曾认识,现在也不曾认识!好!你要杀,将我也杀了吧!我令狐翼生了一对狗眼,死有余辜!”
孙雁昊脸色微微一变,低沉的喝道:“令狐,你疯了?等我杀了刘鼎以后,你和秦迈都会成为旅帅的!”
令狐翼神情沮丧,似乎想哭,似乎想笑,眼神呆滞的看着孙雁昊,晦涩的说道:“旅帅?哈哈,旅帅!”
孙雁昊悄悄的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缓缓地说道:“对!就是旅帅!”
令狐翼突然举起拳头,一拳头砸向孙雁昊的面门,嘴巴里恶狠狠的叫道:“去你妈的旅帅!”
然而,孙雁昊早就料到他会动手,脑袋微微一偏,就让过了令狐翼的拳头,跟着手肘用力一撞,顶在令狐翼的肋下,令狐翼眼睛睁得大大的,心有不甘的倒下了,但是每个人都听到他在昏迷之前,还在继续骂道:“去你妈的旅帅……”
孙雁昊将令狐翼往后面的劲装汉子一扔,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刘鼎,冷冷的说道:“刘鼎,你是准备吃敬酒还是准备吃罚酒呢?本官数一二三,如果你还不让他们退开的话,本官就要不客气了。”
刘鼎微微叹息一声,声音低沉的说道:“孙雁昊,你从光州来,一早就打定主意,是要置我们于死地的是吧?”
孙雁昊冷酷的说道:“你如果识相的,就乖乖执行军令!既然你不识相,本官也只好执行军法了!”
刘鼎神情有些漠然,似乎显得很萧索的样子,那种英雄末路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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