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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情汹涌,大有兴师问罪的势头。儒家治国千年,无论改朝换代,始终屹立不倒。积累下来,文坛士林的影响力可想而知。口诛笔伐,小可让人身败名裂,大能改变国运走势,倒非夸大之词。
或有人感到疑‘惑’,既然士林具备如斯能量,为何对当今皇帝的任‘性’胡闹不闻不问?
其实里面存在一个认知误区,前文说过,士林山头林立,划分成诸多流派,比如说儒心派、儒理派、儒法派等。只有某个派系登上前台,才能实施治国理念,施展抱负。
然而山头派系之间,互相倾扎争斗,不亦乐乎,绝非铁板一块。士林不团结,政党‘乱’斗,皇帝反而显得超然,稳坐钓鱼台。
不过这股能量拿出来,用来对付陈三郎这样一个属于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扣上“无礼”、“无德”诸如此类的帽子罪名,如同往人身上使劲泼脏水,任你身上穿着的衣服再整洁,再堂皇,久而久之,也会变得一塌糊涂,成为垃圾,人人见而唾弃责骂。
人言可畏,畏在此处。
想当初,在泾县,陈三郎考不得试,饱受非议,不管做什么事,都被人嘲笑,看做傻瓜呆子。
这些舆论传到陈王氏耳中,堪称诛心,那时的陈三郎,连说个亲都难。
当然,市井间的非议属于低层舆论范畴,比较松散,远无法和士林风评相提并论。泛舟诗会那次。才算得上是士林的影响力表现。若非得到当时扬州学政的杜隐言撑腰,陈三郎的秀才功名都保不住。
而眼下。一大票来找麻烦的文人雅士,虽然大部分不认识。但看起来,都是有名望的样子。汇聚起来,不容小视。众口铄金,不外如是。
叶藕桐心里暗暗着急,伸手去扯了扯陈三郎衣袖,提醒他注意措辞,勿要惹众怒。读书人名声得来不易,被玷污丧失掉却不过转眼间事。
许珺‘性’情烂漫,却不理会其中的弯弯曲曲。不禁柳眉倒竖,圆睁杏眼,像个发恼的猫咪:“怎地?请客吃饭。客不愿去,还要‘逼’迫不成?要不要本姑娘给你们一柄刀,这样更能吓人?”
这话说得直,但有道理。文斗规矩,总得你情我愿。人家不吃你这套,不愿接受,也是没办法的事。谈不拢开打。那是武夫所为,读书人不屑为之。
不过论口舌之争,文人雅士不曾怕过谁来,人群中当即有人冷笑道:“如此说来。状元郎是看不起咱们的了?”
“我倒觉得,他是胆怯不敢来,怕输。无地自容。”
这就是明面上的‘激’将法。
你一言,我一语。不乏尖酸刻薄之词,就算陈三郎不去赴宴。也要就地扒下他一层皮来。日后传到士林文坛上,就说某年某日,在‘洞’庭岳阳楼,新科状元被削得体无完肤,面皮丢尽,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乐事。
叶藕桐沉不住气了,毕竟是年轻人,是才子,心高气傲,如何能受得住这番嘲‘弄’,喝道:“去就去,看尔等有甚说道。就算玩车轮战,我们扬州士子也不害怕!”
从口音上听得出来,这一群人多半是雍州名州冀州人氏。
“道远,在京城,你一曲《水调歌头》,力压数州举子,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陈三郎微微一笑:“害怕与否,谈何说起?只是忒无聊了些。”
“放肆!”
人群中跑出一位老人来,年约‘花’甲,一丛白胡子飘拂:“小子出言无状,别以为中个状元,便能小视了天下英雄。”
“英雄?”
陈三郎闻言哈哈一笑:“你们处心积虑汇集在此,不外乎想折损我的面皮,好显示你们能够打败状元罢了。”
“那又如何?”
诸人倒坦然承认这个目的。文斗固然比不过武斗那般真刀真枪,可胜负观念丝毫不差。
陈三郎道:“但在我看来,不过寻章摘句老雕虫而已。”
“你!”
“说来说去,陈状元,我看你就是怕了,只要乖乖认输,我们也不会‘逼’迫你去的。”
叶藕桐心思转动,觉得陈三郎这次铁了心是不想去的了,但此事传扬出去,名声当然不会好听。当下他们还没有回到家呢,半路上便折了锐气,衣锦还乡,变成破衣归家,决不可忍:
“道远,你真得不去?”
陈三郎瞥他一眼,叹息一声,真是文武相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便朗声道:“陈某适才小憩,做了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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