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卫看着月颖因激动而泛红的面庞,想到袁可馨,心中一软,道:“罢了,田海旺,我从此不管刑部密探之事,但你也不可与国旭为敌,不可动用任何手段伤害国旭,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田海旺对月颖素来百依百顺,陈谦卫之言正是求之不得,当下点了点头,还剑入鞘。
院中不少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觉出,那可怕的压力已没有了。当世两大高手的决斗,却是被一名女子阻止,虽有少数想看好戏的人暗暗惋惜,但大多数人还是对这惊天动地的比武心存畏惧,两人能罢斗,算是件好事。
忽听樊彰大笑道:“好臭啊好臭!”众人都是愕然,只听樊彰指着魏忠贤,强行忍住笑意,手摇折扇,一本正经道:“东厂厂公威风八面,竟然一泡尿便浇灭了两位绝顶高手的怒火,果然了得!”敢情魏忠贤下身被割后肌肉难以收缩自如,此刻紧张太甚,一不小心,竟尿了出来。群雄纷纷望去,只见魏忠贤面容尴尬,东厂众人都是黑着脸,杨涟、缪昌期二人却是抚须莞尔,心中已明白了八分,登时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陈谦卫也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月颖、田海旺两人并肩而立,先前的隔阂消散大半。陈谦卫望了望田海旺手中黑剑,问道:“确实是心魔剑?”田海旺点了点头,陈谦卫大笑道:“好剑啊好剑!田海旺好贱!田海旺好贱!”冲两人竖了竖大拇指,飞身而起,眨眼便去得远了。月颖听了陈谦卫临走一句,轻声笑道:“陈大哥可是有趣得很呢。”田海旺点点头,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规划着什么。
陈谦卫离了刑部别院,便直奔文心酒楼而去,带国旭离开此地。同时,他心中也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只盼王雯琴能回到文心酒楼。
陈谦卫脚下生风,眨眼已过大半路程,忽见迎面走来一女子,正是宫长王琦,微微一愣,道:“姑娘,国旭何在?”宫长王琦盈盈笑道:“你随我来。”伸手拉住陈谦卫,向前走去。芊芊柔荑才握,陈谦卫斜眼望去,宫长王琦真是沉鱼落雁之貌,眸中宛有碧波荡漾,配上细长的秀眉,羊脂凝玉般的肌肤,天下第一美人儿,名不虚传,他素来不避男女之嫌,此刻心中更是一动,便握着宫长王琦的手掌,随她一道前行。
才走十余步,陈谦卫猛然想起一事,如梦初醒,立刻将手抽出,冷冷道:“好一个妖女,好一个媚术,连我几乎也着了道,国旭在哪?”宫长王琦显然也未想到陈谦卫竟能回过神来,眼看陈谦卫容情冷淡,心中微微着慌,撅起了嘴唇,撒娇道:“你讨厌……国旭哥哥就在文心酒楼啊,你们约好的,自己忘了,还对我这么凶巴巴的,气死人家了……”
陈谦卫盯着宫长王琦的双眸,沉声道:“你不要想蒙混过关,别以为我猜不到,国旭走火入魔以致瘫痪之事,你少不了干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宫长王琦眼圈一下红了,将头枕在陈谦卫肩上,柔柔道:“人家真心对你,你却这样……我真的没做错过什么……如果爱你也是错事,那就让我错到底吧……”语声娇嫩,更隐含无穷诱惑,陈谦卫只觉头脑阵阵发晕,靠在自己身边的女子,也变做了袁可馨,不由心一软,叹道:“我什么也不想,只要你能这般温柔待我,我死而无憾。”忍不住意乱情迷,一下将宫长王琦搂住,嘴唇一寸寸的接近了过去。
忽觉怀中身躯竟似乎有些抗拒,陈谦卫脑中也响起一个炸雷,登时反应过来,将宫长王琦推开,寒声道:“好家伙,我又险些中了你的计。哼,我的定力确实不足以抵御你的媚术,若非你心有杂念,我早已入彀。你根本不是带我来找国旭的,只是想把我带入迷途,好让那些武林人士有机会对付国旭。冲着国旭的面子,现在我不动你,但你记住,若是他少了半根头发,我再找不到理由让你活下去。”脚下一点,飞身直冲文心酒楼。
但他未曾看见,就在街边的茶楼,一个身子从楼上探出,正正巧看见了陈谦卫搂抱宫长王琦之事。那人呆呆的看着陈谦卫远去,手剧烈颤抖,杯中茶水尽都泼在衣服上,再看面容,此人赫然竟是国旭!
陈谦卫快步赶到文心酒楼,见酒楼门户紧闭,四周查探一番,却找不到国旭踪影,不由忖道:“国旭虽瘫痪,但武功尚余几分,寻常高手奈何不得他,此刻五灵散人邀来的人马都在刑部别院,国旭不会出事,莫非他怕暴露行藏,潜入文心酒楼了?”当下运起掌力,将反锁的木窗震开,翻身入内。
门窗紧闭,文心酒楼内光线昏暗,陈谦卫借着微光,没能看见国旭,轻轻招呼一声也未得回应,却隐隐看见内间似有烛光,正要寻去,忽觉头晕目眩,陈谦卫暗叫不好,想要倒退出去,却已软倒在地。
文心酒楼外,一名白衣人摇着折扇,潇洒而立,却是那缪昌期的堂弟,樊彰,可他身旁竟还跟着一女子,竟然是宫长王琦。只听樊彰道:“陈谦卫入了屋内,想必已中了那锁魂烟,我这便去取下他的脑袋。”宫长王琦摇了摇头道:“你莫要小瞧了他,倘若一个不慎,你被他暗算,那叫我以后怎么办……”
樊彰面庞有些发烫,竟不敢直视宫长王琦,讪讪道:“不怕,我有十几种毒物,便放进这屋里,陈谦卫即使尚存几分内力,也是必死无疑,咱们却是不用担什么风险。”宫长王琦拉着他的手臂,来回摆动:“不好啊……你去算计他,一旦失了手,他怎么放过你?既然他已经中了锁魂烟,不如就把他放在里面,反正无碍大局……”樊彰皱起了眉头:“阴魔大人亲自吩咐了,必取陈谦卫性命,我怎么……”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经怔住。他看见衣襟内,乳峰半现,顿觉呼吸急促,面色发红,垂下头去,低声道:“这是阴魔大人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宫长王琦将身子想樊彰身上靠了靠,柔声道:“你不杀他,又不影响阴魔大人的计划,还可以保重身子。你若有损伤,我这辈子托付于谁……”她的媚术,连陈谦卫都是难以抵挡,樊彰自然是乱了阵脚,支支吾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由着宫长王琦把他拉走了。
陈谦卫倒在文心酒楼内,半昏半醒,不知躺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大呼:“别跑了国旭!”心中大急,可真气却提不起半点,朦朦胧胧间,几乎已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心中那份焦躁,却没少了半点。
眨眼已是黄昏时分,京城外,国旭揽着宫长王琦,一骑当先,身后追赶着无数人,饶是国旭高傲,此刻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不过奔出数里路程,前方已齐刷刷站着十余条人影,都是少林门下,少林寺的空明大师,也在其列。
国旭只得停了马,冷冷道:“少林寺好快的脚程。”他知道今日来的都是江湖中顶尖人物,可谓生机渺茫。
空明冲着国旭道:“国旭,你束手就擒吧,贫僧担保,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国旭淡淡道:“是吗?可惜在下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不战而降,空明大师,敢和在下一对一的较量吗?”话音未落,群雄赶到,有人便叫嚣道:“别和他废话,他是想等陈谦卫的援兵!大家并肩子上,叫他骨肉成泥!”群情激动,众人将国旭围在中央,只待一声令下,便群起攻之。
空明摆了摆手,止住众人:“以众凌寡,不合江湖规矩。贫僧有消息,武当派的乐晓晨、五灵散人,以及不少**中的高手,都在赶来的路上,贫僧便先接下这阵,若是不敌,再请乐晓晨等人出手不迟。”
群雄听到这话,顿时大为兴奋,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国旭苦笑一下,喃喃道:“来不来人,对我有何分别?只是陈谦卫恐怕不会来了,除非是为了接走宫长王琦。”出神片刻,空明的戒刀已伸到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