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楚军也来插上一脚后,一时暴跳如雷,却也无计可施。如今汉军主力俱在北境,南部空虚无比,这时候和楚军开战,那无疑是自取灭亡。他很清楚楚军谋取的不过是一郡之地,而韩信确实要将他逼入死地。孰轻孰重,显然一目了然。
所以他只好忍气吞声的将南部的军队撤了回来,弃守了东海郡,默许了楚国吞并东海郡的行径。这曹咎倒也懂得轻重,知道现在楚军也无力与汉军大战,便也就见好就收,各自退兵守境。
龙家的叛乱虽然告离了一个段落,齐地的不稳之势却愈演愈烈,迫于形势,刘邦不得不取消了进一步扩军的计划,但却保留了陈平所献上的计策。继陶家之后,齐国二十多个富商大族相继被抄家,所得财物全部充入府库中。靠着这一大笔钱粮,汉军捉襟见肘的情形大为改观,但齐地内部的矛盾也不断激化,民间激流暗涌。
……
韩信高居座上,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正在低头狼吞虎咽的少年。
冉易正埋头专心致志的大口的啃着盘中的烤肉,眼中似乎只有这烤肉再无他物,吃相犹如饿鬼投胎般。这让韩信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羡慕,忍不住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总是如此张扬,如此肆无忌惮。可现在,他已经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国上将军——严格的意义上看甚至不能说是一人之下了。
他的一言一行不再仅仅代表他自己而已,也代表着他的位子和权力,哪怕随口一句无心的话,都会有人揣摩半天。所以渐渐的他也变寡言少笑,在士兵面前都是尽量摆出一副威严睿智的形象,也只有在王泾赵无忌那些生死兄弟面前,他才会显得毫无拘束。
况且今日的他,早已经不是一块烤肉就能吸引的了。当初在淮阴城穷困潦倒时,每天能吃上烤肉无疑是他最大的梦想,可如今他早已经遍尝了山珍海味,这些粗劣的烤肉在他眼中,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变得索然无味。
梦想之所以为梦想,就是因为它的遥不可及,让人总是得不得却为之神往。可是一旦实现了,便会恍若所失,唾手可得的东西总是让人习以为常,下意识的以为这本该就是属于自己的生活,并且最终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
冉易在韩信的目光注视下混若不觉,直到将盘中的食物扫荡一空后才满意的放下了,用桌上的布帛胡乱的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巴和手,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韩信不禁失笑道;“齐国的饭食有这么差吗,看你居然一副饿鬼投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齐钜子阳狄给虐待了呢。”
冉易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别提了,那老头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去他哪里吃饭每餐都是粟米粥和咸菜干,我这十几天肚子都快饿扁了,所以才来你这里讨顿肉吃的。”
韩信笑了笑,“齐国现在怎么样了?”
“一团糟。”冉易又拿起了布帛,正在擦了擦嘴角,见韩信问道便张口说道。
“东海的龙家反了,听说是投靠了项羽,刘邦是杀猪杀上瘾了,那一个个肥的流油的富商们就是他的肥猪,正杀的不亦乐乎呢。”
韩信低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他下手的都有哪些人?”
冉易掰着指头算道;“大大小小十二个富商大族,当然其中最出名的肯定是陶朱公之后的即墨陶家,当代家族陶宛为首的三百七十四人皆被斩首,理由当真好笑,是私通我们秦国。”
韩信微微叹气,感慨道:“想当年范蠡急流勇退,放弃了越国的霸业王佐,只为了得到一份安宁。他到真是个罕见的人杰。经商四十余载,数次散尽家财重头再来,却有每次都能再次聚财无数。若论经商之道,这天下还从未有人能超过他,当真是个令人神往之人。”
“只可惜就是这样一个深晓明哲保身的人,最后还是难逃灭族之痛,当真让人惋惜,”
冉易听韩信这么一说,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韩信,张口道;“灭族到不至于,陶家可是天下第一富,分店遍布天下,刘邦之所以打陶家的主意,无非就是看上了它丰富的家财。
“哦?”韩信听出了冉易话中有话,便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