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队伍的最前列。可是匈奴人却并不配合他,大多都是一看见秦军的旗帜便一哄而散,这让英布一路几乎如入无人之境,只是机械的收割着一颗颗惊慌失措的脑袋。
这也让他扫兴至极,心中的怨气憋得越来越多,直到追赶上了一队正往西北方向逃窜的匈奴骑兵。
这队骑兵不同于其他的匈奴人,在草原上,铠甲是种非常奢侈的东西,大多匈奴战士都是简单的在要害处挂上一快铁皮就草草了事,而这对骑兵竟然是浑身金色的铠甲,手中的兵器也锋利异常,丝毫不输于秦军的刀剑。
这对匈奴骑兵人数并不多,不过三千多人。按照秦军的想法,追击三千的溃败,一千人绰绰有余,所以最先发现的一曲千人秦军也不等回报英布,就兴高采烈的直接冲杀而去。
结果却出乎所有意料,匈奴人爆发出骇人的战斗力,这队千人的秦军几乎全军覆没,仅逃出了数十人出来报信。
后方的英布得到消息后又惊又怒,立刻点起五千本部,星夜兼程的追击这部匈奴人。终于在一处山丘下截住了他们。
一场短兵相接的血战,靠着英布的勇猛和秦军兵力上的优势,匈奴人毫无悬念的全军覆没了,却也给秦军带来了近四千人的惨重死伤,余者不足十之二三。英布这才知道这三千人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单于亲兵——金帐狼骑,他们守护的自然就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存在——匈奴人的撑犁孤涂单于。
冒顿被活捉的消息很快就被英布通过了快马报给了韩信,正在围攻壶衍鞮的韩信得到消息后,马上抛下大军,飞快的赶往英布营中。
要知道捉住了冒顿对秦国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身为秦国掌舵人的韩信更清楚了。这绝对是一次大胜,空前绝后的大胜,能让整个秦国振奋人心的大胜!始皇帝都未曾办到的事情他办到了,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韩信一路上快马加鞭,虽然已经两天两夜没闭眼了,却兴奋异常,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倦意。可到了英布营中见过英布后,他满腹的喜悦却慢慢的淡了下来。
“他就在那。”英布指了指远处的一处营帐,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这处营帐看上去普通至极,就像寻常的匈奴人扎营所建的一个个帐篷一般,只是在秦军的营地中就显得有些突兀了。英布并没有对冒顿苛刻相加,相反倒是礼数十足、
韩信缓缓的走入营中,心中感慨万分,他想过无数次和冒顿相见时的场景,想过冒顿对他咬牙切齿,想过自己得意万分,却从未想到会如此的自然,平淡的如同波澜不惊的水面。
冒顿只是抬了抬头,淡淡的说了句,“你来了。”语气寻常的仿佛是在等待多年的老友来访一般。
韩信微微欠身,用右手按住胸口,行了个草原上的礼节,“韩信见过大单于。”
“坐吧。”冒顿随意的指了指两旁的座塌,面色平静的看着韩信闻言坐下,又说道;“总算在我耐心耗尽之前等到你来了。”
韩信笑了笑,却无言以对,他忽然注意到冒顿看上去变化很大。半年前在河东,那时候的他精神饱满,神采飞扬,言语举止之间透出的是无比的自信和霸气。可如今,他却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连一向笔挺的身躯也不禁微微有些佝偻,眉目之间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却掩盖不住了深深的落寞。
冒顿放下了酒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击败我的,方便的话请告诉我。”
韩信并没有犹豫,而是将前前后后细细的说了一遍,语气平淡,仿佛只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了。
听完韩信所说,冒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原来如此,世间还有如此巧妙的水利。我冒顿一生心慕中原文化,一直以为自己不同于那些粗鲁的草原汉子,没想到我到底还是凭空自大,一叶障目,不知春秋。如此看来我一生所学的不过是你们的皮毛而已,我应该败的心服口服。”
“如此我也安心了,再无怨言。”
听着冒顿的语气韩信隐隐的感觉出了一丝不妙,心中有些不忍的说道;“单于,你可想过今后之事?”
冒顿闻言微微一笑,语气有些玩味的看着韩信道;“这我到想问问上将军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打算放你回草原,当然,只是你一个人。”韩信沉声说道。
冒顿倒是一愣,“什么意思?”
“昆莫跑了,楼烦人完好无损的撤回了草原。”
冒顿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韩信明显是不想让楼烦人一家做大。草原太大了,大到秦国不可能吞下,对目前秦国最为有利的无外乎是草原上四分五裂,从此对秦国再无威胁。
经此役后,匈奴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元气,而楼烦仍然富有余力,定然会疯狂的扩张以填补匈奴势力萎缩留下的空白,靠着他的手段,取代匈奴统一草原并非不可能,那时候秦国又会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而冒顿即使返回草原,失去大军的他也如同失去爪牙的老虎,再无力回天。只能靠着余威和单于的头衔勉强支撑匈奴不散,牵制住楼烦人扩张之势。很明显,韩信的算盘打的很精明。
他料定冒顿会答应的,因为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总会不甘心失败的,总会幻想着东山再起。
可是他算错了,冒顿只是扬了扬眉,语气平淡的说道;“我拒绝。”
韩信一愣,随即问道;“为什么?你回到草原,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单于,总好过在秦国做阶下囚吧,再说你耐心等上个十年二十年,匈奴未必不能再次强大。”
冒顿的笑容渐渐消去,“你说的对,若是忍辱负重,我未必没有机会。”
“可我还是要拒绝,拒绝你的怜悯,拒绝你的施舍。”
冒顿缓缓站起身来,努力的挺直着身子,仰起头来大声的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挛鞮冒顿,草原上的苍鹰,匈奴人至高无上的撑犁孤涂单于,是长生天的儿子!他骄傲的自尊绝不能容许他接受敌人的施舍,苍鹰从不会为了仅仅只能填饱肚子的粗劣食物而低下高贵的头颅。”
“只有战死的冒顿,绝没有跪地求生的单于!”
此时的冒顿浑然又恢复了当初的模样,双目炯炯,声如洪钟,俯着身子满脸骄傲的看着韩信,彷佛胜利者是他。
这才是草原上的苍鹰,上天的儿子!
韩信沉默了许久,深深弯下身子行礼道;“我不该侮辱您,我向您道歉。”
冒顿仰天哈哈大笑,笑容中充满了悲怆,又似乎有些解脱。他猛的拔出了佩刀,指向韩信大声道;“现在,我尊敬的将军,请你拔出你的剑,用一个草原勇士该有的荣誉送我最后一程。”
……
帐外的英布探长着脑袋,有些焦急的等着韩信出来。他听见帐中先是大声吵闹,随后是兵器格斗声,然后归于一片寂静。若不是对韩信的身手信心十足,他都忍不住想要冲进去探个究竟了。
待看见韩信走出营来,英布才焦急的上前问道。“怎么了,上将军。”
韩信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大步离开,头也不回的离去,眼角却有些湿润。
“一个时代自此落下了帷幕。”他心中对自己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