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清素雅致,深深吸上一口,还有股花香交错着脂粉香暗暗浮动着,教人心旷神怡。
穆齐纳尔第一次步入浣风筑,就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这位爷就是穆齐纳尔贝勒吗?”
清脆如铃的嗓音飘进了穆齐纳尔的耳中,将他的注意力引到了串串珠帘后那名看不清长相的女子。
“本人正是穆齐纳尔,不知姑娘差人捎来这封信,力邀本贝勒来此一聚有何用意?”他扬起有她落款的书信问道。
“贝勒爷,莫急。”浣风盈盈倩笑,一双美眸紧盯着帘外的穆齐纳尔。“翠环,奉茶。”近看之下,她才发现他给人的感觉迥异于风流不羁的慕嗥,看来英姿飒飒,健朗豪爽。
“不用了。”穆齐纳尔立刻回绝。
“难道贝勒爷想喝两杯?”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浣风姑娘,在下令日来此既不为品茗,更不想喝酒。在下只是想弄清楚姑娘信中‘浣风筑中,藏有佳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浣风不正是佳人吗?”浣风轻笑,半戏谑半认真地说。
穆齐纳尔皱起了剑眉,再也无法隐藏他的不耐。“浣风姑娘,若是你信中指的佳人是你自己,那咱就没啥好说的,告辞!”帅气地一挥衣摆下缘,他作势离去。自己怎会以为紫嫣可能在这里?荒谬,他根本不该来此浪费时间!
“贝勒爷,请留步。”浣风语中带笑地喊住了他。
停往脚步,他微侧过身来朝向珠帘。“姑娘还有事吗?在下很忙,实在没时间陪姑娘谈笑。”
陪我谈笑?!浣风不觉失笑。从来陪笑的只有她,而他竟出此言!
“贝勒爷,难道您一点也不想瞧瞧浣风的真面目吗?虽说这其中不乏夸大的成分,但浣风好歹也有京城花魁之称呀。”难道他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不好女色吗?那为何他。会当街骚扰紫嫣?
这就是她为何不直接找上慕嗥,却邀他前来浣风筑的原因之一。她想了解他、教训他,更想要征服他!
“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暝!”他冷哼一声“不瞒姑娘,所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在下对烟花女子一向没什么好感,所以姑娘纵有颠倒众生的花容月貌,在下也是兴趣缺缺。”顿了下,他又道:“话说回来,在下应姑娘邀请而来,可你身为主人却躲在帘后遮遮掩掩,实在有失光彩。”
“贝勒爷,你这么说太伤人了!”翠环忍不住替主人喊冤。“初次见面,一向在帘后招呼客人可是我家小姐的规矩耶!你——”
“翠环,休得无礼。”浣风轻斥,唇边的笑虽稍稍褪去,她却不以为忤。这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贝勒爷,浣风管教下人不严,尚请见谅。”不过,看他正气凛然的样子,倒像个正人君子。
“好说,好说。穆齐纳尔一向不与下人为难。”
“贝勒爷好气度。”由衷地赞了声,她又恢复醉人的笑。“至于浣风在帘后见客这一点,浣风在此致上十二万分的歉意。浣风偶染风寒,面容憔悴,怕辱没了贝勒爷的眼,是以只能失礼了。”
浣风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既然他直言兴趣缺缺,那她也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必要。说到底,他那一句“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还是惹恼了她。
穆齐纳尔哼了声,不宣一词。
“敢问贝勒爷,听说您最近找人找得很急是吗?”浣风娇笑,直接切入重点。再多废话,只怕眼前这浑人又要转头离去,那就误了正事了。反正来日方长。
“没错,今日我会上这儿,正是以为人就在你这儿。”穆齐纳尔直言道。其实这也不无可能呀!
数日来,京城里也没听说哪里发生了和紫嫣条件相符的命案,是以他和慕嗥推论紫嫣是安心躲着他们的。可他们都快翻遍北京城了,却连个人影也没瞧见。所谓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能出人意料之外,搞不好,紫嫣就躲在花楼理!
浣风轻笑却不正面回答。“那么浣风斗胆,想请问贝勒爷为何急着找这个丫头?”
“姑娘问这做啥?”穆齐纳尔立时警戒起来。
“贝勒爷,别这么紧张,浣风只是好奇。”她轻描淡写地说。“况且浣风身在烟花风尘,见的人多,消息也灵通,或许能帮上点小忙。”
穆齐纳尔顿时喜出望外。“姑娘愿意帮忙找人?!”
“浣风愿意尽力而为。”
“在下在此先谢过姑娘。”他对浣风的观感立时有了大幅度的改变。“浣风姑娘,对不住,方才在下出言无状,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在下愿意收回‘婊子无义’这句话。”
浣风一听这词,浑身又是一阵不舒服。这浑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教人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知错顾改这一点,倒是挺让人敬重的。
“贝勒爷,言重了。”她依旧轻言软语。“浣风做事只凭个人好恶,不为别人眼光。”
穆齐纳尔至此又对浣风多了几分好感。这个重义气的姑娘不知长得如何?
“贝勒爷”
清脆悦耳的声音扬起,拉回了他缥缈的神智。
“您还没说,您为何急着找那名叫紫嫣的丫头呢?”
“浣风姑娘,你有所不知。”穆齐纳尔笑了笑,渐渐懈下戒心。“真正急着找人的不是我,是慕嗥。”
“慕嗥贝勒?”
“没错。”他大刺刺地坐了下来,这会儿他不急着走了。“紫嫣正是慕嗥新婚妻子的陪嫁丫鬓。”
“哦?”浣风沉吟。“那么,区区一名丫头为何让慕嗥贝勒如此劳师动众?”
穆齐纳尔笑了笑,神情更加轻松。身处如此赏心悦目之地,又有传说中的美人相陪,不知不觉中,让他连日的奔波劳苦全化为乌有。
“在下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想先请问姑娘,不知姑娘和慕嗥之间的关系是深是浅?”浣风不解。“贝勒爷,为何有此一问?”
穆齐纳尔咧嘴,扩大了脸上的笑痕。“倘若姑娘是爱慕那家伙之中的一员,那我就不好说了嫉妒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她噗哧一笑,十分明了他话中的含意。“贝勒爷,请您放心,慕嗥贝勒和浣风只能算得上是谈得来的朋友,再无其他。”
不知怎地,穆齐纳尔心头竟涌上一丝窃喜。“此话不假?”
“千真万确。”
“好!”穆齐纳尔兴奋莫名地喊了声,但他并没让这股兴奋给冲昏了头。“不过,浣风姑娘,事关旁人隐私,我不便透露太多。我只能说紫嫣是慕嗥十分重视的女人,至于重视的程度,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不难想像。”
“浣风明白。”她豁然开朗。原来紫嫣用“情”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慕嗥。
这穆齐纳尔也是少有的讲义气,为了慕嗥,他也跟着掺和,看来他当街纠缠紫嫣一事,是自己不明所以地误会了。
“可是紫嫣为何会失踪呢?”压下飞扬的思绪,她试着进一步解开其余的谜团。
“这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他坦言回道。“不过归纳起来,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遭有心人所害”
“有心人?”浣风插了话。“是怎样的‘有心人’?”
“对不起,这还是有关旁人隐私,在下不便透露。”
浣风噘着唇有些失望,随即又打起精神。“那第二种可能呢?”
穆齐纳尔露出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有人做了混帐事,那就有人便不告而别罗。”这么说,算是相当保留了吧?
浣风又忍不住笑了。这浑人说起话来挺有趣的
“浣风姑娘,这事挺辣手的,你还愿意帮忙吗?”烟花女子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他还是不免心存疑虑。
“贝勒爷。”她拈了朵娇媚的笑。“只要是浣风能力所及,自当帮忙到底”语音方落,她却聚拢起眉烽。“可话说回来,万一紫嫣的失踪是因为第一种可能,那就算她安然无恙地回去,也难保她不会再出事呀?”
穆齐纳尔的疑虑全然消逝无踪,眼中更闪过一抹赞赏。“浣风姑娘想的真是透彻周全。”
“贝勒爷,过奖了。”敏锐如浣风者,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激赏。慕嗥还说她应付不了这个男人,哼,爱说笑!
穆齐纳尔敛住心头一丝异样的情传,开始沉思不语。
良久,他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有了!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浣风也兴奋莫名。
闻言,穆齐纳尔颅了珠帘一眼,神情突然变得沮丧。“浣风姑娘,就算在下的办法再好,找不到紫嫣也是枉然。”
浣风抿唇一笑。“想找紫嫣?这有什么难的?”
穆齐纳尔皱起了浓眉。“浣风姑娘,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浣风不予回答,却唤了声“翠环。”
“是,小姐。”
看着侍女一路笑,一路走出了屋外,穆齐纳尔不禁更加纳闷了。
这个神秘莫测的浣风又在搞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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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放手”
从大街上到廉亲王府,慕嗥一路被穆齐纳尔拉着走,直走到一幢有着小巧庭院的楼宇门前,他终于坚决地不肯再往前一步。
“穆齐纳尔,你放手!”猛地一甩,他终于脱离好友的钳制。而一获自由;他立刻往楼外圆形拱门的方向而去。
“慕嗥!”穆齐纳舜喊了声,随即又拉住了他的手臂。
“穆齐纳尔!”慕嗥转身朝他大吼。“你若真是我的朋友,就别拉着我!”他还得去找紫嫣呢!
“就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我才要拉着你!”穆齐纳尔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你真该看看自己成了什么鬼样子!你再不好好休息、再不好好吃顿饭,人没找到,你就已经做鬼了,到时看你还怎么找人?!你不是说你还欠她一个道歉吗?死人是没法道歉的。”
慕嗥霎时变得十分颓丧,甚至惶恐地反抓着穆齐纳尔的手。
“穆齐纳尔,你说,紫嫣她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他脸色死白,微颤着身子问道。
“呸、呸、呸”穆齐纳尔一连呸了好几声。“你干嘛咒她死呀?”
慕嗥神情惨淡。“我不是咒她死,只是咱找了这么多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我怕我怕她已经遭遇不测了。”他绝望地说出心中最深沉的恐惧,接着他凄凉一笑。
“穆齐纳尔,我真该死,就算她真的已非完璧,我也不该与她计较,这样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说到这,他的神情越发凄凉,还喃喃自语地说了句——
“也或许我死了,才能再见到她”
“住口!”穆齐纳尔感动之余立刻予以斥责。“慕嗥,我不许你有这种想法。”他紧握住慕嗥已变得瘦削的肩头说。“走!”
他又拉着慕嗥的手就往小楼而去。
“你给我好好休息一下,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慕嗥浑身乏力,只能让他拖着走。“什么人?”
可穆齐纳尔却不发一语地直往前走。
“穆齐纳尔,你到底要介绍什么人让我认识。”慕嗥用尽气力又甩了他的手,在门前停了下来。
“我的妹妹。”
“宁雅?!”慕嗥感到错愕。“不!我不想见她。”
“为什么?”穆齐纳尔回头。“你以前那么爱她。”他扬起音量说道,就为了想让屋中的人更加听得一清二楚。
“我只爱紫嫣一个人。”慕嗥坚决地道,难得地露出一笑。“而且我也不好意思见宁雅。元宵夜那晚,我做了那么幼稚的事,对她我总感到过意不去。所以上回在街上见到你们兄妹俩,我才不敢上去跟她打声招呼。”说到这里,他的笑犹如昙花一现,随即逝去。“而且见了她,我又会想起初次认识紫嫣的经过”
穆齐纳尔不由得叹气。
元宵夜之事,他已从他口中得知,事实上,他想不听都不行。因为这阵子,慕嗥除了像无头苍蝇般地到处寻求紫嫣之外,便是拉着他说他和紫嫣之间的事。
这些事慕嗥一再重复,听得久了,他不免觉得烦。可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寝食难安的慕嗥得以撑下去,靠的便是他和紫嫣的回忆,或者,慕嗥也透着活灵活现地述说这些记忆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紫嫣还存活在这个世上。
一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声“慕嗥,其实,我不是带你来见宁雅的。”
“不是宁雅?”慕嗥有些讫异。“你只有她一个妹妹呀!”
“她是我最近认的义妹。”穆齐纳尔神秘兮兮的笑。“长得可是和紫嫣有异曲同工之妙哦。”
“就算她长得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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