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人头落地的大事来说,丢几匹马实在算不得什么。吕释之立刻便将马场的事情丢到脑后,急忙将刘交和吕公引进内室,商量对策。
三人一起,将刘邦逃走的时间和马匹丢失的时间一对比,立刻便知道这取去马匹的,定是刘邦无疑。吕释之倒也不怪他,毕竟比起三哥的命来,这几匹马算不得什么,不过让他有点生气的,是刘邦想要马匹,打个招呼就是了,就算不打招呼,偷偷骑走马时,也该给留个字什么的,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让自己白白担了半天心。
吕释之不擅机变,吕公头脑可清醒得很。“你知道什么,阿季这是替咱摆脱干系呢。你想想,日后一旦有什么事情,他尽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去偷走的马匹。倘若打了招呼,留了字,被官府得知的话,不就得被人说是我家和女婿串通?”
听了吕公的分析,吕释之也恍然大悟。“那这么看来,三哥是准备前往芒砀山躲避一段了?”吕释之问道。
“不错,这么看来,官府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阿季的。象他这样的,找不到他时候,就只能按逃亡律论处,最多只牵涉到自己家,不会涉及家族的。”吕公很肯定的说道。
“阿交,回去告诉亲家太公,就说阿季此次的事情,应该不会连累到亲家太公的。等到我去徐公那里探探情况,过些时候我再去拜会亲家太公。”吕公说道。
“好的。”刘交此时不过十几岁,也没什么见识,听吕公这么说,连忙应了一声就回去了。
“就怕雉儿这次要吃点苦头了。徐公与我虽好,也总得掩人耳目才是。”吕公叹道。
“阿爹,那三哥他不会有事吧?”吕释之还是有些担心。
“不会的,你三哥这人看似粗疏,其实心里有数着呢。他放人时肯定就已经想好了,你看他去庄上取马,又逃往芒砀大山,都是计划好的。他作亭长这么多年,对大秦的律法熟得很呢,他这样做,已经是获罪最小的办法了。”吕公说道。
“那就好了,我就不用再替他操心了。三哥做事,其实比我大哥都想得远,我早就知道了。”吕释之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吕公好象把自己女婿看得高了一点,刘邦此人行事,多数时候是一种本能,他会按照当前最有利的原则来做事。实际上,直到偷马之前,刘邦这才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想好了后,刘邦办事确实如同吕释之说的一样,水平很高。
盗马出来后,刘邦带着众人骑马到了大驰道上,往东一阵疾驰,直到发现了一个挨着大驰道的山径,这才纵马上山。大驰道和山道都是硬路,这样一来,留下的马蹄印就很容易消失,而且驰道上南来北往马匹甚多,冶盗者想来追查他们的行踪,就难得多了。
芒砀山一带,刘邦其实是很熟悉的。作亭长这么多年,协助治盗的的时候常常到这一带来,所以很快就带着众人找到了一处极好的山谷。
由于战国时代几百年的争战,等大秦统一天下之时,人口已经大为减少,秦始皇二十六年之时,天下满打满算还不到五百万户,总人口不过二千来万,大秦统一这十余年来不断用兵,百姓们也没能很好的休养生息,人口增长并不算快,所以荒芜的土地还有很多。象芒砀山这种山地,基本上十余里都难得见到一个村子。
芒砀山的位置,正处在今天安徽砀山县、河南夏邑县、江苏萧县之间,在秦朝的时候,砀山是砀郡属地,不过与泗水郡的沛县,却也只有二百来里的路程,与泗水郡治相县更近,还不到二百里路。
这一带都是广阔的平原,方圆几百里内,唯有芒砀山脉是一带绵延二百余里的高地。丹水和睢水分别沿它的东西两侧流过,三川东海道也沿着它的东北侧通过,让它的地势更形险要。
山谷里还有以前战乱时期山民们留下的旧房子,刘邦带人草草修葺一番,便暂时住了下来。
要说钱是尽有的,出徭役时花销需要自己承担,所以众人身上都带了足够十个月花的钱,此时既然落了草,那不用说都献出一部分来交给刘邦,以供买粮草之用。其实众人都有些迷惑,不知道往下该怎么办,也只有听三哥的安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