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怪人,怪人!灵汐忽然觉得好沮丧,她没心情再玩下去了。
“我吃饱了。”她闷闷的扯开嗓门;“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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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了我”
清晨,寤寐之中,洛捷又看见那名女子,面庞白皙,眼珠深黑如夜,闪亮如钻石;长发迎风飘逸,雅致静美;纤细苗条,轻盈若脚不沾尘,她美丽如画,轻柔如云,在洛捷耳畔轻吐她的叮咛。
“汪汪!汪!”熟悉的狗叫声,这不是梦里传来,肯定是西莎。洛捷张开眼睛,醒了。
西莎的热情,在每天早晨一览无遗,它最喜欢跳上主人的床,不是舔他整脸口水,就是干脆在他身上跳来跳去,想尽办法用脚爪掀开被被。换成平日,洛捷肯定一起床先跟西莎在床上大打一架再说,但是今天的他,显然心事重重,毫无兴致。
“乖,别闹。”洛捷只是拍了拍西莎的头,再开了罐它最喜欢的狗罐头。神思恍惚间,他差点拿叉子把罐头吃下去。
“别忘了我”
他不得不想起那个梦中的女郎。他怎么会忘了她?这么多年,她的影像常驻他的思绪,而且糟糕的是,他想忘都忘不掉她。
美丽、清新、静柔如水这样的女子绝对是他完美情人的典型,他也决心一定要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一个一样的女子,否则不再恋爱。然而最令人生气的是,为什么他的生命中会冒出一个唐灵汐?
灵汐。一想起她,她的身影便非常鲜明的从他所有的思绪中浮出表面。非鲜明不可吧!他嘲弄的——那个五颜六色、打翻染缸的马戏团女孩。
他原以为他讨厌她,事实上刚开始时也的确如此。然而当他摒除了偏见,他看见了她的单纯、没心机、乐天,欣赏她的努力,她嘻嘻哈哈外表下的认真与用心。
他爱她阳光般的灿烂笑容,笑起来眯成一线的眼。
他找她吵架,但那更像是斗嘴。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像磁石的正负极,形成无可抗拒的吸引。
他甩甩头,打算进浴室冲个澡,希望能把他的烦恼也冲掉一些,可是他的心思仍是无可自拔的绕着这些打转。
他头一回埋怨起他脑海里的那个完美女郎来。如果没有这样的记忆,就不会有比较。他实在厌倦了在交往一段过程之后,在对方身上发现了原本意想不到的缺点,便开始想着他的完美女郎是如何的完美,进而甩掉人家。
他仿佛可以预见如果他现在跟灵汐开始交往,搞不好过阵子之后,这样的戏码也会重演。
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要掉进爱情的漩涡里啊可是天知道,他是用尽了意志力,才让自己不吻她、不碰她。梦中女郎固然完美,但她毕竟虚无缥缈,然而灵汐则活生生的在他眼前,灵动、活力,他看得见她呼吸起伏的胸,他感觉得到她的温度,他知道她的肌肤白皙柔软,他品尝过她柔润甜美的唇。她不是影子,她是真实的,有着性感丰腴的、令人情迷意乱的身躯。
扭开水龙头,莲蓬头里洒出温热的水,水珠打在他宽广健硕的胸膛,他的遐思随着氤氲的雾气飘散,一股股的水流像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身上游走、轻抚
“shit!”洛捷猛地诅咒了一声,残忍的打断自己天马行空的遐想。他惊讶于自己简直像只欲求不满的大色狼,也讶异自己对灵汐的欲望,竟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
“该死。”他又咒了一句,发狠关掉热水,霎时莲蓬头里喷洒出冰冷的水流。“妈的。”他边发抖边骂,但仍决定洗个冷水澡——现在的他,需要一点冷酷来消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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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刚遛完西莎回来,洛捷的排练室就陆续有团员来了。今天是排练的日子。一想到排练,洛捷又是一个头两个大,剧团的事还在其次,最惨的是,他得面对灵汐。
“嘿,外面下大雨耶!真惨,亏我穿了长裤,根本是吸水用的嘛!”说人人到,灵汐的大嗓门,一进门就先跟团员聊了起来。
夸张的宽裤脚喇叭裤,又长又宽,不吸水才怪。照洛捷以前的习惯一定得糗上两句,但现在他忍住了。
“哦,嗨。”灵汐也跟他打招呼,不过缩短到只有两个虚字。
在弄不清楚他的心意之前,灵汐也烦得要命。对他,她关不住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倾心,却只能偷偷瞥他,然后希望自己的表现还算及格,不要被看出她心里的澎湃汹涌,激荡不已。
于是,情投意合的两人,本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纵使没有千言万语,也应该有些特别的情话。结果原来暧昧的两个人在暧昧的阶段,只用几个单音交谈,两个成年人,却像牙牙学语的小孩。
开始排戏了。一切就像平常一样顺利,洛捷工作时的脾气也一样火爆,只是灵汐并不常顶嘴。
直到傍晚的时候,家具店送来了馥菱去买的道具沙发:
“这是什么?”洛捷一看见送来的沙发,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馥菱紧张得眼睛不安乱转。“我买错啦?”
洛捷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气到跳脚,大骂:“妈的,你让我相信这是法国古典沙发,不是大卖场在卖的现代沙发床,我就让它搬上舞台!”
完了,完了。馥菱手心开始冒汗,她歉疚的:“糟糕,我忘了你要求的了。我在买的时候就一直想,你要的是什么样子的沙发结果还是买错了”
洛捷看都不想再看那沙发一眼。“叫人家抬回去换。”
“可是”馥菱吞了吞口水。“特价品,不能换的。”
“不能换?”洛捷的嗓门立刻又扬高起来。“你买了个没用的东西,还不能换?”
洛捷工作的时候本来就像个暴君,这点不只馥菱清楚,团员们也很清楚,所以虽然大家都看见馥菱垂着头十分无辜,但也没人敢替她说话。
“哦,”洛捷肯定是被灵汐的事烦得忘了理智,才会用这么恶意嘲讽的口吻说话。“或者我们这次的经费太多反正有人赞助,再买个新的好了。”
一旁的灵汐,这会可忍不住了。这男人简直无可理喻!她昂昂下巴。“以节省经费的原则,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必要买新的。也许这个沙发跟法国古典沙发真的相差很远,可是谁规定舞台一定要摆个古典沙发?景也是人设计出来的,可以变通啊。”
嗯,这话其实也有道理,反正景都还没设计,改一下就好了。所有的团员,莫不觉得灵汐说的有理。
洛捷气极。他工作时独裁得很,根本不能忍受别人的抗议,更何况顶他嘴的竟然又是灵汐,他简直对她咆哮:“你懂什么!布景道具反应角色的个性,哪是随便能改的!”
唔,颜大导演说的也很对。团员们的想法又改了。
“故事是人编的,角色是你写的,改那几行有什么关系呢?”灵汐也不甘示弱的顶。
这也是啊团员的心像秤子一样,一下子又换边了。
“改?”洛捷冷笑,那笑容冷得像冰一样,寒进每个人的心。“编剧那么容易,你来编好了,顺便这个导演也给你当算了!”
要命,这下事情严重了,原本只是馥菱的一个无心错误,哪里晓得竟引发洛捷灵汐的大战?谁知道这两人其实心里有鬼,刚好趁这时发泄。
“今天不排了。”洛捷随手把剧本往桌上一甩,冷漠的下逐客令:“你们统统走吧!”
洛捷正在气头上,这种时刻跟他说什么也没用。团员深知这点,便都听话的走了。灵汐闷了一肚子火,正在收拾包包,本来她跟团员一块走人就没事,谁知她不服气的又念了一句:“干么那么固执?又不是什么大事。”
洛捷气得脸色煞白,俊逸的面容此时看来像只被惹火的狮子。“你懂什么?什么叫做固执?照你这样什么都改、什么都变,最后剧本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执着?”
团员都走光了,灵汐为了跟洛捷吵架而留了下来。她心中十分不平,认定洛捷小题大作,不仅针对馥菱,似乎也针对她,霎时新仇旧怨全部扯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跟他吵的是哪些事了。
“我不懂?当然嘛,我不过一个小小演员,哪里知道你大导演心中想的是什么?你一下子这样,一下子那样,到底要人家怎么做?”灵汐气得奔到他面前,冲着他嚷。
她这乱七八糟的是在骂什么?简直就是胡乱编派他。但洛捷也莫名其妙怨起她来,几乎想把一切罪过都怪在她头上。本来嘛,如果灵汐不出现在他生命里,他今天肯定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你不满意?不满意滚好了,你不在剧团,我倒乐得安静。”
“是——错的人变成我了?我哪知道你的神经有什么毛病,我走不走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两人你来我往,乱骂一通,只因为两人心里塞了太多烦恼,都气得神智不清了,这根本不是在争论,不是在吵架,而是发泄——
把对对方的犹豫和苦恼都骂出来,一人一句,眼神对峙,两人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距离愈来愈短终于只剩下十几公分。
“当你的团员真的很倒霉”灵汐还在骂人,但她忽然发现,洛捷的脸怎么离她那么近?她陡地愣住了,也骂不下去。这样的距离太微妙、太暧昧,而且似乎不适合吵架,而比较适合做另一件事
洛捷瞪着她,奇怪她怎么不吼了,然而她异样的眼神立刻感染了他。暧昧会蔓延、会传染,他竟兴起跟灵汐一样奇怪的念头。
也许是刚才把心里的闷气发泄光了,也许是互骂之后懒得再隐藏心意,也许是激烈的争吵让他们激动
霎时,他俩的唇在空中相接,唇如磁石相吸,饥渴的、炽热的、压抑了太久的欲望,激情燃烧两人的体温,狂热的唇舌融化在彼此之间。
是谁先主动?不过这全都不重要了。他的吻和她期待的一模一样,填满了她每一分幻想,他的嘴柔软而有力,昏眩着她几乎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不是没接吻过,可是都不同于这样的感觉啊。他的气息令她疯狂,她的每一根脉搏都在颤,全身酥软。她紧抱着他不,她勾挂在他身上,否则她迷乱的神思支持不了她的身躯,她酥麻松软的腿会让她站不住
然而如此刺激而美妙的感觉却居然会在刹那间突然消失!灵汐还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她所依恋的唇瓣不再,她怀抱中火热的身躯也已消失,她知道自己被推开了。
她以为自己会昏倒,可是她讶异自己竟然还站得好好的。她以一种不置信而惊奇的眼光瞪着紧抿双唇、看来满后悔的洛捷——
这男人有什么毛病?这是他的某种习性吗?忽冷忽热,吊人胃口;还是什么接吻游戏?完全不具任何意义,可以断然结束的!
她似乎看见自己一颗跳动的红心,正被残忍的击碎。
灵汐忽然生气了,她不想再要任何暧昧的游戏,她要问清楚!她平静的:“你很讨厌我吗?”
“不是。”他垂眉无奈的叹,甚至不太敢直视她。
“你有女朋友?还是你已经结婚了?”灵汐低下头想偷看他的神情以获得答案。
“没有。”洛捷烦闷的,为了躲避灵汐的盯视,坐到沙发上去了。
“那你”碧绿色的眼珠在灵汐的大眼中不安的转。“你有什么隐疾是不是?”
“天!我什么病也没有!”洛捷两眼往上一翻,快疯了。他该怎么跟灵汐解释呢?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灵汐蹙眉咬着手指,莫非“你是双性恋?”
“你别乱猜好不好!”洛捷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正常得很,不是同性恋,也不是双性恋!”
“你什么都不说,我只好猜啊!”灵汐扯着嗓门,奔到他面前,强迫他面对她。“到底什么事?你是双性恋、你有老婆我都不在乎的,真的!”
如果只是有老婆或双性恋,这倒好解决了。洛捷随手抓起桌上的一罐可乐,咕噜咕噜灌掉一整瓶,冰凉的气泡冲得他头皮发麻,不过至少清醒一些了。
“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们没多久一定会分手的,我能肯定。”他直直看着灵汐。
绿色的眼珠从左边又转到右边,灵汐很迷惑。“你是灵媒吗?这种事你怎么能断定?”
“我就是能确定,”他不耐的跌坐椅子里。“我经历过太多了,一定会这样的。既然如此,你还不如离我远一点。”
这简直比灵汐课堂上的经济学还要复杂难解,她的眉心打了几十个死结,虽然她知道洛捷是个很有深度的男人,但是这种理论似乎跟深度无关,而跟精神状态有关
她忽然奔过去蹲在他身边,一下子握住他的手,以又怜悯又理解又包容的口吻,非常温柔的说:“没关系,你是怎样的人我都无所谓,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
洛捷两眼一翻,头仰在椅背上作昏死状。“我没问题好不好,我说过n遍了,你怎么还听不懂?你要再乱讲下去,我就真的要疯了。”
“那你要怎样嘛!”灵汐没耐心了。枉她难得这么温柔,却一点用也没有,她都这么委曲求全了要知道她从来没对任何一个男人这么低声下气过,她发火了。“要我离你远一点是不是?好啦,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冲回去抓起刚才只收拾了一半的包包,也不再收拾了,抓了就走。赌气的她,其实心里更多的是受伤之后的难堪。
事情怎会闹到这步田地?洛捷也无从解释,但他最不想的就是伤害灵汐。他本能反应的追灵汐到门口,灵汐正怒火三丈的穿鞋子——简单的一个鞋带绊扣,她却因为气得手发抖,扣了半天也扣不上。
“灵汐”他只冲动的喊了一声,就住口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糟糕透了,一点也不像个果断英明的大男人,而犹豫不决的像个娘们。他真厌恶死现在的自己。
手忙脚乱的,灵汐还是扣不起绊扣,心里又气极洛捷,只想从他眼前逃开,她气得一跺脚,鞋带也不扣了,陡地重重一推洛捷。
“颜洛捷你去死啦!”转身就跑下楼了。
洛捷被推得踉跄一退差点跌倒,但他被女人骂成这样,肯定也不是头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