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没有人可以阻止萧祈然毁灭天和大陆。”
“所以,你必须得死!”
步杀垂下头,双手握刀,正待进击。忽然一阵轻微的躁意袭来,他的刀势微微一顿,抬头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落在两人之间。
洛枫看到来人,原本悠然的面色狠狠一震,竟踉跄着后退一步,低声叫道:“师父”
来人正是天和大陆三大高手之一,祈然和白胜衣的师父,步杀当年刺杀的对象,青竹居士——谢烟客。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也是冰凌的守护者,以及司马洛枫的师父。
谢烟客点了点头,面色柔和地看向步杀,淡淡道:“去吧!快去找祈然,还来得及。”
步杀点头,脸露感激之色,一个纵身越过他们身边,疾驰而去。
洛枫脸色一变,正待追去,却被谢烟客拦住。
谢烟客看着他眼中的杀气,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走前几步摸上他发丝,柔声道:“想不到,你竟是哥哥养大的。”
当谢烟客的手抚上他头发时,洛枫只觉心头猛然一颤,那熟悉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谢烟客,这个师父,是他在世上唯一尊敬的人。
可是,师父现在在说什么?他说哥哥?
谢烟客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忍不住又是叹,脸上却露出轻柔的怜惜之色:“傻孩子,你竟为了大哥的死背了这么多年的罪吗?若不是步杀告诉我,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你是我哥哥用生命保护的人。”
恍惚中,洛枫听到老家伙语气悲凉怀念的声音:“以前,我最小的弟弟,也拥有金银眼。从小,因为那双眼睛,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作为他的哥哥,却无能为力。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师父,竟然是老家伙的弟弟!那个,到死仍被老家伙挂在心上的弟弟。难怪,他们有那么多相似的习惯;难过,他无论如何,都对师父恨不起来。
“呜呜”洛枫的哭声,从哽咽到号啕大哭,仿佛被埋藏了千百年的委屈一般,他搂着谢烟客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大声宣泄。
谢烟客轻柔地拍着他背脊,声音沉沉地道:“孩子,不要被仇恨埋没了你所有的知觉,可是有些仇,既然知道了,就非报不可。”
“与祈然无关,与步杀无关,与天下无关。萧逸飞,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当步杀以最快速度赶到端木崖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从清晨变为黄昏了。
又一个逢魔时刻。
饶是以步杀的冷血,当他踏上端木崖山头时,仍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满地的鲜血,满山的红光,发狂的人,甚至是发狂的尸体,凄厉地惨叫,悠扬的乐声,组成一幅诡异的地狱。有的人,成了尸体,最恐怖的面目狰狞的尸体。有的人,在嘶叫呻吟,因为他们已经没力气再发狂。还有的人,刚刚进入发狂状态,见人就抓,见石就撞,血肉横飞。
步杀握了握手中长刀,小心避过那些发狂之人。来到血色透明的红光面前。
当他看到红光中,没有表情地吹奏血箫的少年时,竟忍不住浑身经脉俱震,差一点走火入魔。
这个,就是当初把阳光铺展在他眼前不断跳跃的清俊少年吗?这个,就是当初无论受了多大伤害,仍温暖微笑的善良少年吗?
他的脸色纸一般白,原本天蓝的双眸灰败一片,灼目的血箫映着他苍白的唇,悲凉的眼神,竟仿佛看不到一点生机。
那个红光中的一切仿佛一幅画,又仿佛一座雕像,唯美而静止不动。除了那一滴滴,一点点落入泥土中的鲜红血液。
悠扬的箫声回荡在他耳边,可是步杀却恨不得将那天籁般的音乐彻底斩断。
冰依,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步杀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悲伤,一步步走到血红的光罩前,走到祈然的眼下。祈他最不爱的,就是他自己。
“祈,停止吧!”步杀抬头对着那红光中的少年大喊。
祈然的目光,闪烁了半分,慢慢落在步杀脸上。悠扬的箫音停下来,慢慢滴落的鲜血,也跟着停止。祈然晃了晃身体,虚弱地吐出一字:“步。”
步杀的长刀猛然举起,斩向红光,却只觉浑身一震,被迫退了几步。
他抬起头,冰冷的神色从脸上退去,转为忧切:“祈,你快出来!冰依有话留给你,你马上出来!”
然而,他只看到祈然的唇动了动,却不知道除了步字,他还吐出了什么。显然,这阵中内外,声音是不通的。
祈然决绝凄然地露出一笑,血箫再度举到唇前。
步杀心中大骇,悲啸了一声,举刀再度冲到红光面前。可是,无论他做多大的努力,那一圈红光就象道天堑一般,隔绝了两个世界。
“祈!快点停止!”步杀抛弃长刀,拿身体一次次去冲撞,又一次次被强大的结界弹出去,他的身上布满伤口,都是被岩石沙砾撞击出来的,鲜血染透他漆黑的衣衫。
“萧祈然!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步杀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血光中越来越模糊,几乎被漫天血红覆盖的身影,竟忽然感觉眼中一阵湿热。
步杀怔了怔,有些诧异地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滑落,融入血黑的破败衣衫中。
“祈,你是想让冰依内疚吗?不听她解释,不理她苦衷,只想报复她吗?”步杀忽然恢复了平静,抬头看着血光的中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却是受了她嘱托,无论如何要将她的话,传达给你。”
步杀收敛了笑容,拾起沾满灰尘的长刀,转身向着那几个疯狂痛苦中的人走去。
“步步杀?”醒转过来的文若彬看到步杀,脸上一喜,连忙道“你来了!正好,快!快阻止祈然,他已经疯了。”
步杀冷冷看了他一眼,长刀在瘫软在地呻吟的人身上一划,没有汲血那样的神奇刀刃,刀身沾着血,回到步杀面前。他淡淡道:“我正是要阻止他。”
文若彬眼中慢慢露出惊恐之色,骇声道:“你不会是要”
还没等他说完,只见沾血的长刀蓦地插入步杀手臂。他脸色猛然一白,一声悲锵的呻吟划破血幕黑沉的夜空,翻滚在地。
这冢蛊的疼痛,竟比血蛊还来得厉害。而且,自我意识没有办法控制身体,仿佛是被抽离出去了,看着自己在地上疯癫欲狂。
“祈然——!祈然——!”文若彬心中想着,疯了!这些人全疯了。他拼命跑到祈然面前,那几乎已经被红色粘稠光芒彻底淹没的身影,发狂地大喊“祈然!快停止啊!你没听到现在发狂的人是谁吗?是步杀啊!是你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朋友,步杀啊!”步杀抓着头,拼命想维持自己的理智。可是那个本是悠扬悦耳的声音,此刻却象毒蛇般不断钻进他脑中噬咬,痛到他根本没办法抵抗。
“祈然——停止!停止啊!”天空血一般的浓稠红沉,地面上是发狂的人,尖叫的人,逃窜的人,伤心哭泣的人!那血腥的地狱,世间的悲剧,惨绝人寰的恐慌,深深深深地,渗入这地底人心。
“啊——!”步杀浑厚沙哑的惨叫声,终于再忍不住,在端木崖山头,传递开来。
箫声,嘎然而止。
停顿了良久,良久,直到,端木崖上所有的惨叫声都熄灭下去,变为低低的呻吟。
当文若彬看到那从血红的光罩中,慢慢步出来的苍白,虚弱身影时。他忍不住泪湿面颊,颓然坐倒在地,喃喃重复着:“祈然少主”
祈然一步一晃地走到满身狼狈的步杀面前,两条手臂上凝结着两条狰狞的刀疤。
步杀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最早的阳光,忘记了刚刚非人的痛,忘记了全身的伤,慢慢吐出一口气。
“为什么,要阻止我?”祈然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死般沉寂“用这种方法,阻止我。”
步杀的身体比他更摇晃,形容比他更狼狈,爬起身来,看着他,静静道:“因为,冰依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她说,一定一定要我带到。”
祈然身体轻颤了颤,竟差点跌倒在地,他的眼睛慢慢恢复天蓝色,看着眼前被他伤害至遍体鳞伤的朋友,他的唇颤了颤,无声:“什么话。”
步杀浓黑的双眉轻展,血色鲜红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声音却依旧冰冷如昔——
“她说,她会回来。就算你不愿再等她,就算代价是死,她也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回到我身边”祈然缓缓,缓缓地重复着步杀的话,苍白俊秀的脸,哀戚慌张的表情,就像一个害怕失去的孩子,渴望温暖的孤独者。
“她真的这么说?”
步杀牢牢看着他,轻缓,却坚决地点头。
祈然缓缓抬头看着在血光映射下黑沉静寂的长空,恍惚中,仿佛看到闪电下那双盈满泪光的眼,闪着琥珀色的光泽,却带着最诚挚的祝福。
心若自由,身沐长空;无游天下,不离不弃。祈然——,请一定记得对自己好一点!
祈然低下头,望着端木崖上血肉狰狞的一幕,听着天和大陆上绝望恐慌的哭号。泪水,忽然便顺着他惨白到近乎透明的面颊滑落,希冀而凄然。
祈然闭上眼,风扬起长发,衣袖擦过血痕,他的身体终于缓缓,缓缓地向后,倒落在地。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第二日,天下第一杀手步杀,依国少主萧祈然,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所有人眼前,消失在这满目疮痍的天和大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完
“冢蛊的引发需要具备极端苛刻的条件。”
洛枫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祈然,从地上抓起那四块圣石,淡淡道:“首先,要由守护者,也就是我,凭借金银双瞳的异能,将这四颗圣石嵌入四大神器中。青龙对凝章,白虎对寒血,朱雀对灵邪,玄武对汲血。我将他们,分插到天和大陆的四个角落,自然,除了我,谁也没办法拔出。然后,一一催动他们形成强大的无形场界(其实就是磁场)。”
洛枫挑了挑眉,将一管晶莹剔透却血般通红的玉箫递给祈然,冷笑道:“这个箫跟萧逸飞手上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内里刀刃,五年前被我偷了来。但它才是真正发动冢蛊绝代的血箫。”祈然神色冰冷地抚过手上血色玉箫,并不接话。
洛枫继续道:“接着,我会在四大角落的交叉点处,也就是场界的最中心——端木崖,布置一个结界。由与四大神器质地相似的兵刃,围成四方形,内里以磁石制成八卦阵。”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冰冷地浅笑:“而你,就要站在这八卦中央,双手手腕割裂滴血,随箫声起伏缓慢落入八卦双眼中。磁石八卦阵一旦被引发,整个场界都会受到感应,凡是中过冢蛊之人,被融蛊之血入侵的人,便会耳入魔音,痛苦欲绝。”
“疼痛会持续三天三夜,血不尽,蛊不消。直到,他们全部变成行尸走肉。”
祈然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双眸中没有不忍、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仇恨,只是冷笑着,将手中的黑色药丸递到他面前。
洛枫悠然一笑,平静地道:“若非还想报这个仇,若非遇到我早不想活在这世上了。”说完,随手取过药丸丢入口中,咽下。
片刻之后,幽静的山林中先后闪耀出四道金芒,直冲云霄,惹得众人驻足观望,直叹奇景祥瑞。却不知,这四道光,恰恰拉开了天和大陆血腥地狱的序幕。
银川风兰战场。
“将军。”一名小兵匆匆赶到玄天面前,来不及擦一把脸上的汗水,躬身道“尹钥联军已经暂时撤退了。”
玄天紧皱了眉看着战场,心中忧虑着,这个城还能守几天。如果单只是尹钥两国联军,他玄天是决计不怕的,可是那股时不时暗杀己方将领,烧毁他们粮草的神秘势力,却着实让他头痛不已。
“传令下去!不可放松警惕,全军轮流休息,以防敌军偷袭!”
“是!将军!”
“将军!将军!”远处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到他面前,满脸喜色,正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副手兼军师——任志义。
玄天双眉微微一皱,正想责怪他何事如此不知沉稳,却又想起这军师历来稳重,是以训斥的话停在了嘴边。
只听任志义惊喜地往后一指,道:“将军,你看谁来了?!”
玄天诧异地将目光放远,一个白色文士衣衫的身影便映入眼中。他的虎目中射出异样的喜色,连忙越过副将迎向那文士,口中骂咧咧地叫着:“他奶奶地,文策你总算是来救你老哥我了。皇上要再不派你来帮我老玄出出主意,我这头黑发可都得愁白了。”
文策看着脸露憔悴却豪气不减当年的玄天,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只退开一步,微微曲了身,往折角处相迎。
玄天一愣,他虽性子直率,却不是傻瓜,能让文策如此恭敬相迎的,恐怕只有
果然,拐角处一个颀长的身影迈步而出,俊秀到能与日月媲美的脸,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精光。一身紫色的衣衫,猎风鼓荡,扬起无边的气势。
玄天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声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为何,他声音沙哑哽咽,虎目涌出泪光,情绪竟难以自持。
四周的侍卫明显都楞了,呆呆地站在哪里,看着他们崇拜敬畏的将军,向那个天神般的人物下跪,却不觉有丝毫不妥。烈日下,那人明明从容浅笑的面容,却让他们感觉到天生的帝王贵气,只得被震在原地,动弹不得。
卫聆风悠然一笑,走到玄天身边,也不去扶,也不弯身,只转过了头,望向刚刚还金戈铁马的战场,淡淡道:“起来吧。给朕讲讲,这几日的战况。”
“是是!皇上!”玄天擦净眼角的泪水,猛地弹起身来,开始口沫横飞地讲述这几日自己军队如何双面受敌,如何被神秘力量袭击。
忽然,远处,四道金光先后窜起,竟映黄了大半的天空。
卫聆风脸上悠然的冷笑一凝,定睛看着那四道金光。随即脸色狠狠一变,又踏前几步,待终于确定下来,身子竟忍不住一晃。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着藏青色武士服的中年男子,已扶住了卫聆风,紧张地问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卫聆风定了定神,脸色缓和过来,挥手让除文策、玄天、成忧之外的人退去。神色凝重地低语:“这四道光分明是四圣石嵌入四大神器时所发出的。祈然他为什么要发动冢蛊绝代?”
“难道”卫聆风抬起头看向成忧,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冰依出事了?!”
成忧不忍地叹了口气,却没办法开口反驳这个推测。恐怕,那个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娘娘,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否则,还有什么能逼得萧祈然发狂呢?
他并不在乎冢蛊绝代被引发后多么惨烈的后果,也不关心那个小丫头的死活,只是,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个唯一被自己承认为主人的帝王,可否撑过这一关——情关。
一个月后。
在端木崖上,一道耀眼的金芒闪过。洛枫满意地看着自己结成的八卦阵,面向一身洁白长衫的祈然,笑道:“结界已经布成,只要等到逢魔时刻(黄昏),你割开自己双腕,全阴之血便可为你开路。待你进去后,只要你的伤口未凝结,除了你以外,任何人,就算是我,也不能进入。”
“等站到了八卦中央,你只要吹奏血箫,血流就不会停止。等流入八卦阵的全阴之血,超过了他贪婪的量,你全身的血液就会被底下的磁石阵,彻底吸收殆尽,变为人干。”
“至于这贪婪量的多少,滴血的速度,则是以个人全阴血液的至阴至寒度来定的。越是阴寒之血”洛枫冷冷一笑,孩子气的脸上带着残酷“就死得越慢些!祈然,我选的这个位置好吧?你可以站在这里,亲眼看着这天和大陆,变为血腥地狱!”
“少主——!”惊叫声从后方传来,文若彬和白胜衣几个起落来到祈然和洛枫面前。
文若彬上前一把揪住祈然的衣领,大声吼道:“祈然!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发动冢蛊绝代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祈然看了他一眼,虽不是冰寒彻骨,却淡漠到了极点。也不管衣襟是不是被揪起,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峰峦起伏的山脉。
文若彬猛地一震,颓然松开了手,却仍不甘地问道:“祈然,你到底是怎么了?小若呢?”
祈然并不看他,仍是望着远方,嘴角勾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淡淡道:“走了。”
白影一闪,白胜衣猛然推开文若彬立到祈然面前,哑声道:“那个女人,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你幸福吗?!我竟然,在那一刻还相信了她!”
祈然面色一白,身体轻晃了晃,心道:她说过要给我幸福吗?是啊!她不是一直都说,我这样的人,应该幸福吗?
祈然摊开了手,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十指,心底在一遍遍嘶喊:抓不牢,握不住。冰依,请你告诉我,我的幸福在哪里?
山崖下一阵喧闹声传来,几个随文若彬而来的侍卫爬上了端木崖,看到眼前的异景,不由呆了。
夕阳缓缓落入山间,端木山头被一层金色的光芒镀满,美丽而魅惑。
逢魔时刻!
“祈然!是时候了。”洛枫看着夕阳,眼中露出渴血的兴奋,淡淡道“是毁灭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祈然收回手,抬头看了眼血色縻荼的天空,也不见如何动作,手中寒光闪过,鲜血便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
不能恨你,便让你自己恨自己。冰依,原来我根本不可能放手。
“祈然!”文若彬猛地冲到祈然面前拦住他去路,脸色已经骇得惨白“祈然!你不要被洛枫利用了,他只是想用你的血,来替他复仇!”
祈然垂下滴血的双手,冷冷一笑:“放心吧!我给他的药,触体即化,除非自杀,否则两年之内体肤逐渐溃烂,受尽折磨而死。”
文若彬一愣,看向洛枫依旧悠然的脸。忍不住就为眼前这两个人恶魔,打了个寒战。
但就算如此,他仍不让,抽出贴身折扇,横在去处。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祈然血尽而死,更不能看着天下成为血腥地狱。
当年的那场冢蛊绝代,因为四大神器所营方位较小,只是一个战场,再加上萧逸天全阴之血不够纯厚,才没有酿成大的悲剧。
可是,文若彬只要忆起年幼时见过的那场人间惨剧,他就无法再袖手旁观下去。
沉思间,文若彬只觉眼前杀气扑面而来,他还来不及举扇抵挡,人已经被迫退了几步,体内气血翻腾。他看着冷笑森森的洛枫,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祈然不看他,也不看洛枫,绕过这剑拔弩张的战场,一步步朝八卦阵中走去。
“然!”白胜衣猛地欺身想抓住他,却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他忍不住大叫“然!你可以不管任何人,那么步杀呢?!步杀的死活你管不管?”
祈然的脚步猛然一顿,回过头去,蓝眸微微闪动,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步他怎么样了?”
白胜衣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颓然坐倒在地。
洛枫停住了本待进攻的势头,望向白胜衣,冷笑道:“情蛊?你中了情蛊竟还敢跑到祈然面前?果真是不知死活!”
白胜衣却不理他,只看着祈然,声音虚弱:“步杀,在半途离开了。他应该是去保护那个女人的,可是,后来却不知所踪。”
祈然蓝眸中射出冰寒凌厉的杀气,望向洛枫,冷冷道:“难怪汲血会在你手上。”
洛枫淡然一笑,洒脱地耸了耸肩:“我确实从步杀手上夺了汲血,也确实打算杀他,不过,却被一个神秘人救走了。”他的心中却有些骇然,看来!必须尽快杀了步杀,否则
祈然长长地睫毛轻颤,淡淡点了点头,转头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八卦阵面前。
“然!你会死的!”白胜衣发了疯一般扑过去抱住祈然欲要抬起的脚,声音沙哑尖锐,却掩不住悲伤“为了那么一个抛下你的女人,不值得去死!不值得去死!”
祈然脸上露出一个悲呛的笑容,淡淡道:“我也知道不值得。只是却停止不了。”
停止不了地想看到她悔恨悲痛的将来,停止不了地想为自己的爱恋做一个完美的终结。
祈然动了动,白胜衣死死抱住他的脚不放,鲜血一口一口吐在他白色的长衫上。
与文若彬以及他手下厮斗中的洛枫眉头一皱,忽然眼中金银之芒暴闪,收剑出掌,重重拍在文若彬胸口。文若彬跌出十丈之远,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洛枫也是五脏六腑一阵跌宕,他勉强压下翻腾地气息,猛然窜到祈然和白胜衣面前。
忽然,对着白胜衣狠狠踢出一脚。
白胜衣几个翻滚,落到了悬崖边。他抬首,满面鲜血,却不擦也不顾,只看着面无表情,神色冰凉悲伤的祈然大声叫喊:“然!你先不要放弃生命!等步杀,等等步杀啊!他或许知道那个女人的事,那个女人说不定”
“砰——”洛枫灌注了全身真气的一脚狠狠踹向虚弱不堪的白胜衣,那道白衣沾血的身影,就这么飘摇着坠入断崖,永不复回。
祈然静静地看着那抹消失在崖边的身影,天蓝的双眸悲凉的象要滴水,然后,他再不回头,缓步踏入了那个闪着金光的结界。
片刻之后,结界中的金光,慢慢地,直到彻底被血红之色吞噬。那血色,先是浓稠,然后逐渐透明,透过血一般的红光,可以清楚看到白色长衫的少年,缓缓将血箫举到面前。
他双手的手腕上,正流淌着一滴滴的鲜血,融入地底。那绝世的面容,映着红光,分外凄然。
血箫贴上薄唇。忽然,一道悠扬却尖锐的乐声,透过那片血光,激扬了整片天空。
“啊——!”接连几声惨叫,只见文若彬带来的十几个护卫,本死的死伤的伤,只余不到十人。此刻,其中的四人,竟忽然象发疯了一般,揪着自己头发,大叫起来。
十息一滴,洛枫看着红光内,滴落速度慢到惊人的血液,不禁有些惊诧,好纯厚的纯阴之血,或许真的能支撑三天也说不定。
洛枫冷冷一笑,看了眼那些发狂的人,和剩余的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响在耳畔的乐声,竟如天籁般美妙。
他一步步走到结界前,望着一目了然的天和大陆,孩子气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疯狂吧,绝望吧,哀求吧!那都是很美妙的滋味。让我们大家,一起来体会这种,世界毁灭的快感!”
这个人,是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这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几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洛枫停滞了纯净地笑容,忽然回头望了那血光中冷漠看着他及世界的少年,歪头离开。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阻碍。洛枫嘲笑地对自己摇了摇头,就算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复仇。哪怕是冰依也不可以!
尹钥联军营地。
“皇上,怎么办,我们大部分的兵士都发狂了!快快想办法停止这个魔音吧!”
尹子恒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刺痛地额头,挥手道:“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待那副将离开,尹子恒缓步走入后营,面向着一片低垂的帘布坐下来,神态恭敬地道:“请问先生,接下来,朕该怎么办呢?”
帘布后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只见他低头沉思了许久,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想不到然儿会自行发动冢蛊绝代,还将范围扩张到整个天和大陆。”
忽然他的声音带了残酷的笑意,冷冷道:“不过却死的更快!子恒,你吩咐下去,将那些发狂的人关在一起,不许其他士兵接近。有受伤之人马上用纱布包扎,切记不可沾染到发狂之人的血!”
尹子恒面色骇然,忙点头应是,犹豫了半晌又道:“请问先生,那些发狂之人”
“任他们自身自灭。”赋有磁性的声音,却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然儿的全阴之血,到底有多纯厚。”
银川国风兰城。
“皇上!”玄天虎目通红,也顾不得上下尊卑,嘶声吼道“那些可都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啊!”卫聆风背过身,淡淡挥了挥手,道:“照朕的意思去做,如果,你还想多保住些兄弟的话。”
玄天哽咽出声,但还是行了个礼退出去。
卫聆风转过身来,俊秀的面容清癯苍白,他微微一笑,道:“成忧,祁国境内怎么样了?”
成忧一怔,忙躬身道:“回皇上的话。祁国境内现在有近半的百姓都因这魔音发狂,其中男性,尤其是军中士兵,占了七成。虽然皇上已经下令,不可接近那些发狂之人。可是妻不抛夫,将不弃卒,恐怕,到明日为止,发狂之人会超过半数。”
卫聆风叹了一息,点头,望向窗外。耳中传来士兵们凄厉的惨叫声,悠扬的乐声,他修长的双眉,紧紧地,紧紧地皱起。
成忧看着眼前年轻帝王孤傲的背影,紧握成拳背在身后的双手,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黑沉的夜幕褪去,东方渐渐亮起鱼肚白。在一个幽暗静寂的山林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风驰电掣般,往前赶路。
他每走几步,就会抬头看看这乐音悠扬,逐渐变为血红的妖冶天空。浓黑的眉毛,紧紧皱起,不由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忽然,他眼前青光一闪,阻住了他的去路。
黑衣男子微微后退一步,本就冷漠的脸上,凝结出冰一般的霜寒。
青衣男子却仿佛对他冰冷的态度视而不见,悠闲地踏出几步,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容:“步杀!又是好久不见啊!你身上的噬心术解了吗?”
那个黑衣男子,正是步杀。
步杀瞥了他一眼,抽出长刀,虽不是汲血,样子倒也有些相象。他冷冷问道:“祈呢?”
洛枫同样抽出一把长剑,自然也不是凝章,笑容悠然:“问这么多也没用,因为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洛枫见他面色不变,黑眸冰寒,不由又是一笑,却是深沉地狞笑。他说:“步杀,只要你死了!就再没有人可以阻止萧祈然毁灭天和大陆。”
“所以,你必须得死!”
步杀垂下头,双手握刀,正待进击。忽然一阵轻微的躁意袭来,他的刀势微微一顿,抬头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落在两人之间。
洛枫看到来人,原本悠然的面色狠狠一震,竟踉跄着后退一步,低声叫道:“师父”
来人正是天和大陆三大高手之一,祈然和白胜衣的师父,步杀当年刺杀的对象,青竹居士——谢烟客。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也是冰凌的守护者,以及司马洛枫的师父。
谢烟客点了点头,面色柔和地看向步杀,淡淡道:“去吧!快去找祈然,还来得及。”
步杀点头,脸露感激之色,一个纵身越过他们身边,疾驰而去。
洛枫脸色一变,正待追去,却被谢烟客拦住。
谢烟客看着他眼中的杀气,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走前几步摸上他发丝,柔声道:“想不到,你竟是哥哥养大的。”
当谢烟客的手抚上他头发时,洛枫只觉心头猛然一颤,那熟悉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谢烟客,这个师父,是他在世上唯一尊敬的人。
可是,师父现在在说什么?他说哥哥?
谢烟客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忍不住又是叹,脸上却露出轻柔的怜惜之色:“傻孩子,你竟为了大哥的死背了这么多年的罪吗?若不是步杀告诉我,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你是我哥哥用生命保护的人。”
恍惚中,洛枫听到老家伙语气悲凉怀念的声音:“以前,我最小的弟弟,也拥有金银眼。从小,因为那双眼睛,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作为他的哥哥,却无能为力。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师父,竟然是老家伙的弟弟!那个,到死仍被老家伙挂在心上的弟弟。难怪,他们有那么多相似的习惯;难过,他无论如何,都对师父恨不起来。
“呜呜”洛枫的哭声,从哽咽到号啕大哭,仿佛被埋藏了千百年的委屈一般,他搂着谢烟客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大声宣泄。
谢烟客轻柔地拍着他背脊,声音沉沉地道:“孩子,不要被仇恨埋没了你所有的知觉,可是有些仇,既然知道了,就非报不可。”
“与祈然无关,与步杀无关,与天下无关。萧逸飞,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当步杀以最快速度赶到端木崖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从清晨变为黄昏了。
又一个逢魔时刻。
饶是以步杀的冷血,当他踏上端木崖山头时,仍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满地的鲜血,满山的红光,发狂的人,甚至是发狂的尸体,凄厉地惨叫,悠扬的乐声,组成一幅诡异的地狱。有的人,成了尸体,最恐怖的面目狰狞的尸体。有的人,在嘶叫呻吟,因为他们已经没力气再发狂。还有的人,刚刚进入发狂状态,见人就抓,见石就撞,血肉横飞。
步杀握了握手中长刀,小心避过那些发狂之人。来到血色透明的红光面前。
当他看到红光中,没有表情地吹奏血箫的少年时,竟忍不住浑身经脉俱震,差一点走火入魔。
这个,就是当初把阳光铺展在他眼前不断跳跃的清俊少年吗?这个,就是当初无论受了多大伤害,仍温暖微笑的善良少年吗?
他的脸色纸一般白,原本天蓝的双眸灰败一片,灼目的血箫映着他苍白的唇,悲凉的眼神,竟仿佛看不到一点生机。
那个红光中的一切仿佛一幅画,又仿佛一座雕像,唯美而静止不动。除了那一滴滴,一点点落入泥土中的鲜红血液。
悠扬的箫声回荡在他耳边,可是步杀却恨不得将那天籁般的音乐彻底斩断。
冰依,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步杀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悲伤,一步步走到血红的光罩前,走到祈然的眼下。祈他最不爱的,就是他自己。
“祈,停止吧!”步杀抬头对着那红光中的少年大喊。
祈然的目光,闪烁了半分,慢慢落在步杀脸上。悠扬的箫音停下来,慢慢滴落的鲜血,也跟着停止。祈然晃了晃身体,虚弱地吐出一字:“步。”
步杀的长刀猛然举起,斩向红光,却只觉浑身一震,被迫退了几步。
他抬起头,冰冷的神色从脸上退去,转为忧切:“祈,你快出来!冰依有话留给你,你马上出来!”
然而,他只看到祈然的唇动了动,却不知道除了步字,他还吐出了什么。显然,这阵中内外,声音是不通的。
祈然决绝凄然地露出一笑,血箫再度举到唇前。
步杀心中大骇,悲啸了一声,举刀再度冲到红光面前。可是,无论他做多大的努力,那一圈红光就象道天堑一般,隔绝了两个世界。
“祈!快点停止!”步杀抛弃长刀,拿身体一次次去冲撞,又一次次被强大的结界弹出去,他的身上布满伤口,都是被岩石沙砾撞击出来的,鲜血染透他漆黑的衣衫。
“萧祈然!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步杀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血光中越来越模糊,几乎被漫天血红覆盖的身影,竟忽然感觉眼中一阵湿热。
步杀怔了怔,有些诧异地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滑落,融入血黑的破败衣衫中。
“祈,你是想让冰依内疚吗?不听她解释,不理她苦衷,只想报复她吗?”步杀忽然恢复了平静,抬头看着血光的中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却是受了她嘱托,无论如何要将她的话,传达给你。”
步杀收敛了笑容,拾起沾满灰尘的长刀,转身向着那几个疯狂痛苦中的人走去。
“步步杀?”醒转过来的文若彬看到步杀,脸上一喜,连忙道“你来了!正好,快!快阻止祈然,他已经疯了。”
步杀冷冷看了他一眼,长刀在瘫软在地呻吟的人身上一划,没有汲血那样的神奇刀刃,刀身沾着血,回到步杀面前。他淡淡道:“我正是要阻止他。”
文若彬眼中慢慢露出惊恐之色,骇声道:“你不会是要”
还没等他说完,只见沾血的长刀蓦地插入步杀手臂。他脸色猛然一白,一声悲锵的呻吟划破血幕黑沉的夜空,翻滚在地。
这冢蛊的疼痛,竟比血蛊还来得厉害。而且,自我意识没有办法控制身体,仿佛是被抽离出去了,看着自己在地上疯癫欲狂。
“祈然——!祈然——!”文若彬心中想着,疯了!这些人全疯了。他拼命跑到祈然面前,那几乎已经被红色粘稠光芒彻底淹没的身影,发狂地大喊“祈然!快停止啊!你没听到现在发狂的人是谁吗?是步杀啊!是你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朋友,步杀啊!”步杀抓着头,拼命想维持自己的理智。可是那个本是悠扬悦耳的声音,此刻却象毒蛇般不断钻进他脑中噬咬,痛到他根本没办法抵抗。
“祈然——停止!停止啊!”天空血一般的浓稠红沉,地面上是发狂的人,尖叫的人,逃窜的人,伤心哭泣的人!那血腥的地狱,世间的悲剧,惨绝人寰的恐慌,深深深深地,渗入这地底人心。
“啊——!”步杀浑厚沙哑的惨叫声,终于再忍不住,在端木崖山头,传递开来。
箫声,嘎然而止。
停顿了良久,良久,直到,端木崖上所有的惨叫声都熄灭下去,变为低低的呻吟。
当文若彬看到那从血红的光罩中,慢慢步出来的苍白,虚弱身影时。他忍不住泪湿面颊,颓然坐倒在地,喃喃重复着:“祈然少主”
祈然一步一晃地走到满身狼狈的步杀面前,两条手臂上凝结着两条狰狞的刀疤。
步杀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最早的阳光,忘记了刚刚非人的痛,忘记了全身的伤,慢慢吐出一口气。
“为什么,要阻止我?”祈然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死般沉寂“用这种方法,阻止我。”
步杀的身体比他更摇晃,形容比他更狼狈,爬起身来,看着他,静静道:“因为,冰依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她说,一定一定要我带到。”
祈然身体轻颤了颤,竟差点跌倒在地,他的眼睛慢慢恢复天蓝色,看着眼前被他伤害至遍体鳞伤的朋友,他的唇颤了颤,无声:“什么话。”
步杀浓黑的双眉轻展,血色鲜红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声音却依旧冰冷如昔——
“她说,她会回来。就算你不愿再等她,就算代价是死,她也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回到我身边”祈然缓缓,缓缓地重复着步杀的话,苍白俊秀的脸,哀戚慌张的表情,就像一个害怕失去的孩子,渴望温暖的孤独者。
“她真的这么说?”
步杀牢牢看着他,轻缓,却坚决地点头。
祈然缓缓抬头看着在血光映射下黑沉静寂的长空,恍惚中,仿佛看到闪电下那双盈满泪光的眼,闪着琥珀色的光泽,却带着最诚挚的祝福。
心若自由,身沐长空;无游天下,不离不弃。祈然——,请一定记得对自己好一点!
祈然低下头,望着端木崖上血肉狰狞的一幕,听着天和大陆上绝望恐慌的哭号。泪水,忽然便顺着他惨白到近乎透明的面颊滑落,希冀而凄然。
祈然闭上眼,风扬起长发,衣袖擦过血痕,他的身体终于缓缓,缓缓地向后,倒落在地。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第二日,天下第一杀手步杀,依国少主萧祈然,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所有人眼前,消失在这满目疮痍的天和大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完
呼,第三卷终于结束了。可以说大家看的累,我写的更累。第三卷的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无论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可能成长真的是人生最难把握最难描绘的事情吧,这一卷他们成长的累,我成长的更累。xd!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是结束了,鼓掌庆祝。
其实,第三卷这样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终结了吧。尤其是喜欢悲剧的朋友,几乎就可以把这卷当作一个有点悬念,有点希望的悲剧结局了!
由于要出版所以不能再贴。汗,其实在jj和论坛早就公布过了,起点却是到今天才来。恩,第四卷题目是无游天下,预计十万字左右,分十五章,目前完成了前八章。因为第四卷没有超出我预期构思的大纲,所以到目前为止写的还比较顺。第四卷中一切都会做一场终结,如今真的无法说喜剧,貌似再这么说也没人会相信我了,只能说给每个人最好的结局。
但不得不说,然然会成长,一定一定会成长,否则我就把他从主角位置上卡拉了。第三卷出现了太多的纰漏,太多的拖沓,太多的不尽人意,在这里我向一直追我的文,一直失望,却还一直守在这里的大大说一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我会好好思考我的文,第三卷无法弥补的遗憾,争取在第四卷中,把它补偿回来。由于第四卷不能贴,所以我会贴大纲上来,且有人说叙事型的大纲象白开水。所以,我从每章中抽一小段最重要的,贴上来,凑成大纲,务必让你们了解文的走向,结果。可以接受吗?
无游天下无游天下序
20——年6月22日上怀市中心大街(地名请忽略,已将冰依的家乡从台湾改过来了。)
宽大明亮的电视荧屏上,一身正装的新闻小姐正面无表情地播报着实时要事,偶尔有人驻足停留,听过笑过便离开。但也有人,听到后,脸露凝重之色,竟在那大屏幕前停滞不前。慢慢地,大屏幕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凑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满目端凝的。
只听那蓝色正衫的新闻小姐,吐字清晰:据本台最新消息,凌云集团年仅25岁的最高执行总裁水冰烨,于今晨十时左右,在安台山断壁前遭受歹徒袭击,身中两枪,一枪最大限度接近心脏,现正在凌云综合医院抢救,生死不明。由董事长水凌闽一手创办的凌云集团,是本市资金最雄厚的集团之一,即便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据传,凌云集团近两年来,名义上的董事虽是凌闽,真正决策掌权之人却是其年仅25岁的独子水冰烨。是以水冰烨总裁这一受伤,生死未明,顿时让凌云集团内部发生巨大动荡。有专业人士担忧,恐怕,这也将影响凌云集团上市股票的波动,乃至影响本市整个金融命脉的走向
“司机!去凌云综合医院,快!罚款和驾照被扣,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支付!”
我“砰——”地一声关上门,对着前面有些呆愣的中年大叔大声喊道。
“小小姐,你是从电视剧场刚出来吗?”
“是——是!”我不耐地拍了拍铁栅栏,满脸焦急“司机,拜托你快一点,我哥哥受伤了,在医院急救呢!”
司机一震,随即眼中露过怜悯之色,重重点了点头,油门急踩直下。
我微微喘过一口气,心道,幸好是个好人。
却听那司机一边小心开车,一边又担忧地说:“小姐,现在凌云医院听说有个大人物受伤进去了,门外光警察保安就有几十个,你这身打扮怕是”
我心中一紧,他说的一点没错,我又不是没见识过当年爸爸受伤时的保护措施
“小姐,你若不嫌弃,我那位置上有套我女儿留下的衣裙。”
我只觉喉头哽了哽,半晌才哑声道:“谢谢你,大叔。”
车子越过刚刚变绿的交通灯,疾驰而去。
凌云综合医院,急救室前,手术中。
两盏手术室的灯,两扇关闭的门,几个惊惶失措,面目苍白的人。
忽然,一盏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从红转绿。几人心中一紧,慌忙迎了上去。
一个面貌清秀的中年妇女,两眼红肿,拉住第一个走出来的医生哭道:“医生,我女儿,我女儿怎么样?!”
医生摘下蒙面的口罩,露出个疲惫的笑容:“放心,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没事了。现在麻*醉药药效还没过,所以才没醒来。你们安静点照顾她,别太过惊扰就好。”
说完,他望了一眼隔壁的手术室,忍不住便叹了一口气,急步推门而入。
“太好了云山,太好了,小雨没事,我们的女儿没事!”
安抚中年妇女的男子,面目清秀,虽已过而立之年,气质却依旧迥然。他见女儿没事,妻子的情绪也平复下来,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但目光一瞥到另一家急救室常量不灭的红灯,他就忍不住皱起了双眉。
那个青年的脾气可真是拗,明明自己浑身是血,神志迷糊,却硬是背着女儿从安台山走到了闹市区。明明伤得比小雨还严重,却非要刘医生先医治小雨,直到看着小雨被推进手术室,才昏迷倒地。
正当他为这个名闻上怀市的青年才俊——水冰烨,而思潮起伏之际。手术室里竟忽然传来暴喝,听声音是刘英石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凌闽,你要搞清楚,那么做,不只是他,你都可能会死!”
水凌闽,一想到这个名字中年男子,小雨的父亲纪云山就忍不住怀疑,今天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这个,被上怀市,乃至整个商界视为传奇的人物,今天竟会与自己站在同一个手术室前。
手术室里静了半晌,随即门竟推了开来。刘英石一脸愤怒,凌闽却是面无表情,只是再淡漠也掩不住他金丝眼镜下满布恐慌忧心的眼神。
凌闽取了根烟,夹在手中,顿了顿,又甩进身后垃圾桶中:“英石,只要现在你能调到符合冰烨的血型,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刘英石浓眉紧皱,本带着英气的脸上,几乎要被焦虑淹没了,良久,他沉声道:“凌闽,我们是多少年的生死兄弟,冰烨两兄妹也是我们兄弟几个看着长大的,你以为如果有办法,我会不救他吗?”
“如果,他不是负伤背那女孩走了这么多山路,我或许还有办法;如果,他不是孟买型的血,我或者还有办法”
凌闽狠狠一把拽起刘英石白色长袍,先是剧咳了几声,咳到脸色苍白,眼冒赤火:“所以他妈的我说抽我的血啊!你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凌闽,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刘英石随手拨开他的手,面目平静地道“一是,在冰烨没有血补充的情况下取子弹,成功的几率是0。001;一是让他脑死亡,我在比现在低三十度的冰冻状态下取出他体内的子弹,但最终会变成没有任何希望醒来的植物人。”
“砰——!”凌闽一拳打过去,形态已接近失控,明明是三十几岁的人,此刻看来却象个耍赖发狂的孩子“我已经失去了冰儿,我绝不允许再失去冰烨。我叫你抽我的血,听到了没有!否则,我们兄弟恩断”
“水凌闽!”刘英石眼中闪过极度的痛色,抓住他再度挥过来的拳头,声音沙哑地吼道“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如果你的血有用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自己已经”
“医生!”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来,跑出一个满面汗水的慌张护士,大声道“刘医生!郑医生说,就就算在冰冻状态下,病人也已经不行了!请你快下决定!”
水凌闽只觉全身狠狠一震,头晕目眩,粘腻的血滴顺着鼻孔淌落,骨节嘎嘎作响,竟差一点昏厥过去。
“凌闽!”刘英石慌张地一把扶住他,待看到他流下的鼻血,不由脸色惨白骇然。
“我的血果然不行吗?!”凌闽站直了身子,笑得有些惨然,冰凉的泪混合了鲜红的血,顺着他脸颊滑下“英石,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两个孩子,我最终,一个也保不住?”
“凌董。”纪云山走进了几步,刚刚妻子已经去照顾女儿了,但自己心里总有些内疚不安,毕竟若不是为了女儿,水冰烨说不定也不会死。他恭敬地道:“请问水先生的血型到底是?”
水凌闽看到他反恢复了点常态,勉强站直身子回礼,半晌才困难地吐出一句:“阴性oh——孟买型血。”
“孟买?阴性oh孟买型血?!”纪云山猛地瞪大了眼睛,还有谁比作为生物学教授的自己更明白这种血型的珍贵性呢?千万人里也难有一个,且多只有近亲的孟买型血才有可能完全匹配无排斥。
那青年,竟是孟买型血,他眼望前方,竟有些茫然,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他竟然还不顾一切地先救小雨?这青年到底
“是啊!孟买型血”刘英石悲伤地叹了口气,是时候去下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豪赌了,从他从医开始就没有如此彷徨过。他忍不住发泄般地大声吼了一句:“这个时候,要去哪里找孟买型血的人”
“抽我的血!”一道清润悦耳的女声在走道尽头响起,异常清楚地传递到每个人心中。清楚到,不只能听到她的话,甚至是听到每个字的回音。
水凌闽愕然抬起头看去,然后他所有的表情都变了,是震惊、是害怕、是喜悦、是思念此刻的水凌闽不是一个集团的董事,不是一个黑帮的老大,不是一个重义气的汉子,而只是一个思念疼爱自己子女的父亲。
那本在远处的身影不知是何时晃身到了众人面前,不太称身的长裙穿的有些凌乱。却丝毫不掩盖她清秀面容上那摄人的美。
“冰依——?冰依——!”刘英石和纪云山同时惊叫出声。
那女孩却不理,她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水凌闽身上,露出一个淡淡带泪的笑容,柔声道:“爸爸,我回来了。”
“请让我来救哥哥吧!”
天和1261元年6月22日钥国边境浦沿游牧族。
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立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年男子。宽敞的游牧包在他身后,绝美的夕阳在他眼前,随意束起的长发,云白蓝边的长衫,勾勒出一幅美轮美奂的牧野图。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少年想到这句诗,忍不住轻轻一笑,双手自然地负在了背后。
“哑医生,哑医生,原来你在这里啊!”来人是族中的族长夫人金大妈,只见她憨厚朴实的脸上带着纯纯感激地笑容,快步跑到少年面前,恭敬地献上手中礼单。
“哑医生,应儿还有村里的人,都已经没事了。真是多亏你高明的医术,否则我们不只会失去所有的牲畜,甚至会失去最重要的亲人!”
少年微微一笑,银灰色的月牙形面具遮住了他大部分面容,却还是可以从他那微扬的嘴角猜到少年此刻温柔的笑容。
金大妈忍不住露出怜惜的表情,这么个清透单薄的少年,孤身一人来到荒凉的草原,不只人生地不熟,更是露不得脸见人,开不得口说话。唉!可怜啊,幸好还有一身不错的医术可以糊口,否则如何在这崇尚武力的草原中立足?
想到这,她的语气忍不住慈爱了几分,柔声道:“这些是族里人给你的礼物,请你务必要收下。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知道了吗?愿空之神保佑你!”
少年含笑点了点头,纯黑的眸子流露出温柔感激的神色,小心将礼单收进怀中,做出个躬送的手势。
待金大妈走远了,少年才回过头,继续望着那缓缓下沉在草原上的壮丽夕阳,凝滞不动。
草原落日,海上日出,这些都是最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呢!
少年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晶莹修长的手指在眼前轻轻抹过,银灰色的月牙形面具从脸上脱落,一张绝世的清俊面容,一双碧海蓝天般的深湛双眸,神色淡淡地看着那斜阳碧草。随后慢慢转身,钻入了游牧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