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他只进来过一次挑不到衣服的那一次。
“还不赶紧把新的拿出来?”她已动手卸着旧的枕套、床单和被罩,一边喊着叫他跟着动“再怎么说结婚也是喜事,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她促狭地看着他“虽然你早就知道小琦屁股上有颗痣,但是喜床还是要布置布置的。”
屁股上有痣?哪一边?
他莞尔。他只知她胸怀大志,想博爱世人。
“我把这些丢洗衣机里,你先把新的铺上。”
“喔。”
吕珠云接着又在屋里拾掇一阵才离去。
望着丈母娘口中的喜床,他感慨万千。结婚之后,他和夏组琦还是各睡各的吧?
这件事他们都没有提出来讨论过。到现在他还不太相信自己就要跟一个接吻三次的女人结婚。
他突然很想看看夏组琦,想在婚前再到医院去一次,回味她在医院里的风采他初见她时的那种风采。
他上医院来了。挂过号之后便耐心地等在她的看诊室外。
十三号灯亮起,他进了去。
“是你?”夏医师吓了一跳,这才看了眼桌上的病历表,果然是郭力恒的。“你来看病?”她又打量了他一身上下“看起来没事呀?”
他以眼神提醒她,一旁的护士很多余。
“miss陈,请你出去一下,谢谢。”
护士认得他,日前刚得知他已成为夏医师的准夫婿。她识趣地退下,心中十分羡慕夏医师有个这么浪漫的另一半,都快结婚了还装病到医院来会心上人。
“发生什么事了?”没有外人在场,她前两天的气又冒了上来,碍于所在之地叫作医院,她不便提高音量。
“很久没上医院来了,很想念这里的味道。”他说得浪漫“我不是因为病了才来看医生,是因为想念医生才来看医生的。”
原来这种话还满中听的。只不过她依然觉得头有点晕,口有点干,颈子有点酸,胸口有点闷,肚子有点胀,四肢有点麻木。
他从没向她这样表示过。不,他表示过一次,但他那次说的是梦话,所以她才没被吓跑。
“郭力恒,我”
“你被我的话吓到了?”
她困难地咽了口唾沫,涩涩地说:“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会找时间跟你沟通。”
考虑片刻,他同意了。
“好,但是必须在我们结婚之前。”
“我答应你。”
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很有效的处方了。他满意地走出看诊室。
夏医师在病患郭力恒的病历上记录的是:误戴劣质耳环,耳垂发炎;听进忠言,可望痊愈。
当天深夜返家,郭力恒发现夏组琦的房里没有亮灯,而他的房门是开着的,房里的灯是亮着的。
她现在就要跟他沟通?在他房里?
白天说,晚上就做,她还真有效率。
他踱回房里,果然看见她正襟危坐在他的床沿。
“还没睡啊?”他还是这一句。
“嗯,我等着问你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什么问题?”他在她身边坐下。
“我想问你我想问你”他看见她的唇在抖,手也在抖。
“你是不是穿得不够暖?我去替你拿件外套来。”
他要起身,她拉住他。本想对他说,不必麻烦了。没想到他还没站稳,竟被她拉倒下来,把她压倒在床上。
他本可以迅速起身,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是他不知自己怎么了,竟没有那么做。
他无意冒犯她,但她闻起来是如此清香,她看着他的眼神是那般
他的唇靠向她了。她应该会及时阻止他的,就靠她了,不然他是停不下来了。
本想推开他的双手,临时改变了主意,自作主张地圈住他的颈项,她发现自己比想像中更渴望亲近他。
甜蜜的可怕,可怕的甜蜜。也许等一下她就后悔了,可这一刻,她不愿推开他。
他开始品尝她的樱唇、她的面颊、她的颈、她的肩、她的
她紧闭双眼,深深陶醉的身体轻轻地扭动起来,仿佛不明白摩擦生热的原理,又似乎急着靠摩擦生热。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次蠕动都在考验着他的意志力吗?
他想用力定住她,无声地请求她停止对他的折磨,她却好像感觉不出他的痛苦,全身细胞都在呐喊着要他。
“夏组琦”他低吟着痛苦,思索着要不要叫她喊停。
他一点也不想伤害她。不管她有没有过经验,他都不要她在事后后悔。
而她,轻咬着下唇,用心感受他在她身上印下的每一记温柔、每一抹怜爱。
他在占她便宜。他突然变得理智,现在并不需要演戏给谁看,他可以找任何一个女人上床,除了她。他一定是因为太久没碰女人了,才会变得如此饥渴。
狠狠亲了下她的前额,他奋力跳出暴风圈,重叹一声。
“对不起,我一定是误会了你的意思,刚才这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等等,”一瞬的惊愕之后,她急急喊住他离去的脚步“你怎么这样说走就走了呢?”
“你要我怎样?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他回头,一脸挫败。
“道歉?我看你是不满意我的表现吧?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技不如人?我我的表现有那么糟吗?你为什么受不了我?我哪个反应不如雪莉了?”她豁出去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生气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雪莉?”他愕于她的说法,愕于她气恼的样子“跟雪莉有什么关系?我是跟她上过床,可是我刚才停下来是因为不想乘虚而入,我不认为自己有权假戏真作,我没有挑剔你的意思,”他停了停“事实上,你的表现很棒。”一说起这个,他立时又血脉奔腾。
她一点也不因为他的赞美而雀跃。激情被阻断的恼火还留在她的胸口,更可恶的是,他亲口承认跟雪莉上了床她此刻身下的床。
“郭力恒,你不觉得自己对我有义务?”
她想传达的讯息是:他不该背叛她,虽然还没结婚。
他收到的讯息是:他该对她履行夫妻同居的义务,虽然还没结婚。
“你这样子都是我害的,我刚才太冲动了,容我再说一句对不起,”他缓点了下头“对不起。”
气死人了,跳下床,她绕过他,冲出房间,找出妈妈买来的卷筒卫生纸,一卷一卷对着他砸。
他边躲边问:“你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岂止说错?你还做错,错得可恨,”她扔,他躲“你竟敢跟雪莉上床!”
他不躲了,因为她已扔毕所有的炸弹。
对视一阵,她跑回自己的房间。
雪莉果真是他的克星,郭力恒无奈地想着。跟她上床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夏组琦应该也早就知道了,别说她根本不该生气,现在才生气,反应也太慢了吧!
“唉,后天就是你大喜之日,怎么还一脸颓废啊?”
雪莉又在后台与他攀谈。
“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在婚前暴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上的金项链,考虑着是不是要换条重一点的。
雪莉大抵猜出他在烦什么了。事实上,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恶作剧带来何种程度的灾情。
“跟老婆吵架啦?”她问得体贴,于是他没再赶她走。
“别这样啦,夫妻吵架是很正常的事,‘床头吵,床尾和’的道理你不懂吗?”她又对着他眨眨两把刷子。
在这张床的床头吵,去另一张床的床尾和吗?郭力恒哑吧吃黄莲,有苦不能言。
“唉看来真的是‘解铃还需系铃人’,”雪莉一副阿沙力的口吻“我去跟夏组琦把实话说了吧,免得造孽。”
“实话?”他终于有反应了“你在讲什么?”
“我跟你们开了个小玩笑,”她笑笑“想试试你们的爱情有多坚贞。”
他这才认真地看她。
雪莉于是娓娓道出恶作剧的过程。
他认真的眼睛里持续变换着多种情绪。
他先是有股冲动要狠揍雪莉一顿,最后,他想抱她起来亲一亲。
他什么也没做。
“怎么样?我去向她认错好不好?”她一脸真诚,带着点顽皮。
“我有说我跟她吵架吗?”他是这么潇洒地回答“告诉你,我老婆度量大得很,她主动把你去我们家找耳环的事告诉了我,她不但没生气,还问我有没有忘了避孕。她还说,如果你不幸怀孕了,她会介绍妇产科名医为你做人工流产手术,手术费由我们来出,还会请人帮你调养身体,免得你以后生不出孩子来。”
雪莉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看不出夏组琦是这么毒的女人。”她也不甘被屈“既然她的胸襟这么大,那你婚后不是照样可以打野食吗?吃完了记得把嘴擦干净就好。”
“我还打什么野食?她一个就教我吃不消了。”
“哦?这我也看不出来,她的床上功夫那么了得呀?罩得住你的女人恐怕不多吧。”
“我是会委屈自己的男人吗?我说她罩得住我就罩得住我,有必要骗你吗?”
“你是说你现在连后补人选都不需要了吗?”
“对,有她就够了。”